其實這本是他們的臥房,可是溫言卻隻在洞房那天稀裡糊塗地住了一天,第二天便被禁足在了秋筠館。一晃眼過去了這麼久,他兜兜轉轉,才終於真正進了自己的房間。
原來已經回家了。真好。
溫言湊得離她近了一點,手臂伸過來環住她,把頭拱在他的肩窩裡。“阿辭,我……我做夢了,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到了什麼?”
“我夢到小時候,我娘親帶我來京城,我們走了很遠的路,我累了,實在走不動了。”
蕭辭在聽到“小時候”三個字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警覺。“然後呢?你們怎麼樣了?”
“後來,我和娘親走散了。我迷迷糊糊的,好像被抓到了一個大院子裡。我在裡麵,見到了很多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子,他們都長得很好看。就像……就像你曾經招來的那個彈琴唱曲的小孩子一樣。我們被困在裡麵,跑不出去。還有鄭全,我也見到了他……我知道我為什麼怕他了。”
斷斷續續地,溫言說出了他夢中淩亂的記憶。
這是蕭辭沒有預料到的。尤其在聽了裴千源說那似是而非的故事後,她越發不希望溫言真的記起過往。
於是她沒有回應溫言,而是側過身,小心地抱住他。
“阿辭,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蕭辭輕輕抱著他,心裡一片刀絞。“溫言,你已經親手了結了他。其他的,你答應我要忘記的,你忘了?”
溫言沉默良久,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自己難道就沒有事情瞞著她嗎?
溫言埋首在他頸間,眼角劃過一滴無人察覺的眼淚。
“其實沒關係的。阿辭,如今我不害怕了。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你都會一直和我在一起,不是嗎?”
“是,無論何時,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那我便不害怕了,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我都不害怕了……有你在,我已經比他們幸運一萬倍了……”
溫言這樣想著,意識便越發鬆弛下去。
晨光一絲絲亮了起來,蕭辭聽著耳邊的聲音漸漸平穩下來,才終於鬆開了抱著他的手。
不管麵上對溫言如何冷淡,她心裡始終有一個地方酸澀無比。害溫言的人還沒有找到,而溫言卻已經想著如何原諒對方了。
蕭辭拉過溫言的手,與他十指交握在一起。溫言本身皮膚偏白,手背上哪怕有一點猩紅的劃痕都格外刺眼。
蕭辭歎了口氣,側身看著溫言的睡顏。他的臉色白到近乎透明,嘴角卻帶著恬靜的淺笑,長長的鴉青色睫毛覆蓋下來,整個人透出一種不設防的柔軟。
如果可以,蕭辭希望能讓溫言永遠都留在這一刻,即便身上的傷痛還在,可是至少他可以安全地留在她的身邊,留在一個溫暖的夢裡。
蕭辭悄悄地靠近溫言,輕捧著他的側臉,在他睡夢中偷走一個香吻。她真希望溫言的睡夢裡再也沒有噩夢連連,甚至希望他每一次入睡,都能帶著這樣溫暖恬淡的笑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