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不肯讓她搭手,非要事事自己來。
“哎哎,夠了夠了,這餛飩皮啊,不能太軟了。”妙歌攔了攔溫言,把水瓢放回水缸裡。“誰說不是呢?小時候我跟在太傅夫人身邊,時常能見到殿下。她是那麼自在又自得其樂的一個人,我還以為她會一輩子都縱情恣意。可是從博州回來後啊,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溫言一邊聽妙歌說,一邊用手指攪著麵粉。修長乾淨的手指戳在麵粉裡,很快便被糊地慘不忍睹。但是溫言隻聽著妙歌,沒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慘狀。
“她剛從博州回來那會兒啊,天天做噩夢,醒了也不說話,就那麼一個人枯坐著熬到天亮。天亮了以後,該議事就議事,該見人就見人,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再後來,我就更少看見殿下像小時候那樣自在地笑了。她對著外人要懂得逢場作戲,回了府裡話也是話越來越少。有時候我看著她趴在書案前到深夜,都不敢相信這是小時候那個小公主。”
“她是要強的人,心裡不痛快,不會輕易對人說。但是她自小在落亭山上不得師兄弟待見,又哪裡來的縱情恣意。不過是到了京城,裝給外人看的罷了。”溫言歎了口氣,終於把手從麵粉裡拔出來,但還是看著慘不忍睹的一坨皺眉,實在不好意思拿出來給蕭辭吃。
“駙馬彆擔心,第一次和麵都是這樣的,再揉一揉就好了。”妙歌接過手,才揉了幾下,麵團便像樣了不少。“不過現在好了,有了您啊,殿下身邊總算有個說話的人了。”
“我?”溫言有些意外。
“可不是?您來以後,殿下的笑容也多了。”妙歌一笑,臉上便露出兩個精致的梨渦。
可是片刻,她又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前兩天小壯跑回來說您摔下去不見了,殿下的臉色可真是嚇人。這些年裡,除了事關太傅的事能讓她動真氣以外,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她這樣。也不知道他們宮裡怎麼樣了?其實陛下早就長大了,也就咱們殿下,還將他當小孩子看。”
文徳殿空曠到有些清冷,蕭辭和溫闕各站在一邊,涇渭分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危險的火藥味。
溫闕的眼神複雜,蕭辭看了很久,找到了陰寒,找到了惡毒,找到了即將將對手置之死地的痛快,卻沒有找到一絲能被稱之為父慈的東西。溫言傷筋動骨,他竟然沒有絲毫擔心。
“如果事關殿下,那駙馬的脾氣,可就不一定了。畢竟他在落亭山上,早就開了殺戒了不是?聽說,當時也是為了殿下。”他語氣一頓,似乎是故意在給蕭辭反應時間。“西山上的那幾個書生,雖然妄議朝政,但是讀書人原本就以匡扶天下為己任。議論朝政,倒也是清理之中。”
一旁的陸簡常忍不住開了口。“即便是政見不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想來是長公主也早已經知情了,所以才這般氣憤,為了泄憤不惜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陸太常不會告訴我,有人在那個山坡上摔死了?我當時可是檢查過他們的傷勢,包紮妥當了才給送回去的。”蕭辭斜眼看向陸簡常,眼裡是不可置信。
“是沒有當場摔死,但是前日夜裡,有一範姓書生卻因傷重不治而亡。此人去年曾經考過太學,雖然落榜,但是才學還是有一點的。年紀輕輕便送了命,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唏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