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無用》全本免費閱讀
秋日的第一場雨下了一日一夜方停,可那留在心裡的潮濕,卻無論如何不會散去。
蕭辭的病,比這雨更長。
淩玉拖了足足一天,才終於帶著妙歌離開。但當時蕭辭高燒昏迷,未能送行。
淩玉一人一馬,抱著一隻圓形白色瓷壇,孤零零地從碩大的城門下走出。
妙歌一生愛美。淩玉不允許任何人看到她的屍身。於是她沒有等過頭七,在第二天便急急處理完所有,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她沒有哭,也沒有再質問什麼,更沒有找溫言任何麻煩,隻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一切。
可是她還是覺得妙歌沒死,好像下次回府,還能看到她穿著鵝黃色裙子,笑意盈盈地站在卻雲齋簷下。隻要他們一進門,就會看到她提著裙擺小跑著迎過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高聳的城牆,讓陰影最後一次落在自己眼睛裡。
蕭辭夢裡沉浮不定,滿頭虛汗。溫言衣不解帶地陪在她身邊,但是對於她的病情卻於事無補。
太醫來來往往,最後都隻說是急怒攻心,風寒入體。湯藥開了一大堆,但蕭辭每喝一口,都立刻吐個乾淨。最後再熬藥過來,通通一摔了事,即便溫言也勸不進一口。
就這樣過了幾日,蕭辭多少算是有一點精神。她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走了所有的太醫,大醉一場。
溫言原本陪在她身邊,但是勸了幾次酒之後,蕭辭便直接甩手出了卻雲齋。溫言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後,但是無論如何都趕不上她的步伐。
從這天起,蕭辭便隻身搬進了秋筠館,再不見任何人。
溫言來了幾次,都被門口的錢七攔了下來。
錢七對於蕭辭的任何吩咐,從來都執行地不打一絲折扣。“殿下吩咐,不見任何人,尤其是駙馬。”
溫言被攔在館外,手裡提著食盒,卻隻能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秋筠館。“這是殿下曾經喜歡吃的,勞煩幫我問問殿下,可還喜歡?”
錢七提了食盒上樓,片刻後原樣折返回來。
溫言心裡一沉,但接過手來,才發現重量輕了不少。心頭剛有喜色,就聽錢七說道:“殿下說吃的留下了,多謝駙馬。但是駙馬腿傷不便,日後不必再做了。”
終於打破這種僵持沉默的,竟然是張朝。他踏著星月前來,刻意避開了周圍的耳目。
蕭辭意外地同意見他。
她沒有回卻雲齋,而是選在了府中前廳。
溫言遠遠看著那道身影快速從院子裡走過。蕭辭穿了一身暗色宮裝,腰帶上的折枝紋腰帶空空蕩蕩,挺闊的衣領顯得她人更加瘦削。
蕭辭進屋便坐在了主位。她如今跟在身邊照顧的婢女叫做香蕊,立刻極有眼力見地奉上茶水。
這個香蕊是淩玉臨走時為蕭辭選的。小丫頭年紀還小,但是多少算是有眼力見的,話也少。淩玉對內宅的事並不清楚,處理起來沒有妙歌妥帖,她隻能儘量找個有眼力見的放在蕭辭身邊。日後如何,都是蕭辭自己的造化。
“臣張朝見過殿下。”張朝對著蕭辭行禮。
蕭辭抬手示意不必,香蕊立刻引著張朝入座。
張朝看了一眼蕭辭。此刻她麵有病氣,神情內斂與往日裡淩厲飛揚的那個長公主幾乎判若兩人。
“臣今天過來,是想要跟殿下彙報宮中沉棺一案進展的。”
蕭辭冷冷應了一下,示意張朝繼續。
“棺中兩具屍體,已經確認的確是太傅和公子。”
“如何確認?”
“屍身雖然腐爛嚴重,但是身高還是能看出個大概。而且太傅身上所戴玉冠,小公子身上攜帶的玉佩,都與當年記錄的案卷一摸一樣。何況……何況太後也已經認罪,此案並無可疑之處。提刑司今日已經結案,一應卷宗,皆上呈陛下。但是下一步如何,陛下尚無明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