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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換幾個下人,原本是再小不過的一點事,可是溫言就是覺得好不容易暖過來的心突然一下就跌到了冰點。
他呆呆地放下手中抱著的硯台,坐在桌前,乖乖地伸出僵硬手指任由大夫包紮。
溫言的手指實在是漂亮的過分,哪怕修長的指節上沾染了墨汁和血跡,可到底瑕不掩瑜。
他好像還是那個溫順的,不願說話的駙馬。可是在溫順的外表之下,突然生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小小怨恨。
她憑什麼不說一句就換掉自己身邊的人?
包小壯極有眼力見地打來溫水。大夫先小心地擦拭掉手指上的汙物,再重新上藥包紮。
公主府中用藥自然是講究的。藥膏涼涼地抹在手指上,連藥香也比其他處的好聞。
溫言低頭看著大夫熟練地包紮手指,狀似無意地問道:“蒹葭院中的那位,聽說身上有些傷病,不知道此刻如何了?”
包紮的大夫手抖了一下,但是小心地沒有說一句話。這是溫言第一次嘗到了報複的快感。
這兩日裡,溫言的表現幾乎可以說是逆來順受,妙歌沒想到他居然知道了蒹葭院中的事,甚至還會為了一個小廝直接把蒹葭院的事挑明。她愣了一下,答道:“蒹葭院中,生死自有公主決定,駙馬無需擔心。”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叮囑道:“蒹葭院畢竟不同於尋常院落,駙馬身份最貴,無需為此等事多心。平時,最好也少去附近。”
看大夫包紮地差不多了,妙歌便帶著大夫先行離開。
溫言坐在原地,有些出神地盯著自己被重新包紮妥當的手指。
其實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傷,包這麼多做什麼?他心裡沒來由一陣煩躁。
包小壯送走妙歌和大夫,轉身回來就見到呆坐在原地的溫言,以及他旁邊擺著的一盤點心。
包小壯的肚子叫了一聲。
“那個……我能吃一塊嗎?”
溫言思路被打斷,他看了眼包小壯指的,原來是一盤碼得整整齊齊的棗泥酥餅。他看了一眼妙歌走的方向,對方似乎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便心一橫,把盤子往包小莊的方向一推。
“都給我啊?謝謝駙馬。”包小壯倒是不客氣,快步跑到溫言身邊,直接抓了兩個左右開弓。
包小壯的喜好非常簡單,吃飽穿暖,不挨主子的罵,這一天就是好日子。要是還能得幾塊好吃的點心,那簡直是老天開眼般的好日子。
包小壯心滿意足地大口吃著酥餅,還不忘跟溫言解釋。“我一大早被妙歌姐姐叫過來,還沒吃飯呢嘿嘿。我娘總嫌我吃的多,可是我看見吃的,就忍不住想往嘴裡塞。”
溫言一指旁邊的位置。“坐下吧,慢慢吃。”他甚至還給他倒了一杯茶。
包小壯一笑,響亮地回了一聲。“謝謝駙馬!”
包小壯吃完酥餅,溫言已經自己換了一身月白色大袖常服,他取下了頭上的玉冠取了,換回了日常的木簪子。他膚色本就極白,這一身素色就跟顯得有些冷心冷意。
“你叫小壯?”溫言問道。
包小壯咧嘴一笑。“是,駙馬儘管吩咐。”
“府中可有什麼地方,能看到蒹葭院。我不進去,隻遠遠看一眼。”
“蒹葭院地處偏僻,一般還真不好過去。”包小壯認真地想了想。“不過如果從秋筠館上看過去,或許能看到一二。”
“秋筠館?這是哪裡?”溫言才來,對府中尚不熟悉。
“就是水榭邊小山上那個三層小樓。一二層做藏書之用,三層是殿下散心小憩之處,能俯瞰全府。駙馬要是想要看蒹葭院,興許那裡可以。前些日子殿下帶了位公子回來,還在那裡彈了一夜的琴,整個府裡的人都聽見了。”包小壯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對溫言毫不藏私。
溫言想了想,問道:“公主可說過不許外人上去?”其實溫言真正想問的是,蕭辭可有對他在公主府中進出設限,但是他故意模糊了說辭,包小壯也沒有在意。
“這倒沒有。您是駙馬,自然想去哪就去哪。”包小壯風卷殘雲般拿起了最後一塊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