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秦錚坐下大弟子來報。“師傅,前山已經搜查完畢,沒有發現。但是後山發現了一條下山的小道,要不要繼續搜?”
秦錚慢慢地點了一下頭,道:“除惡務儘。繼續搜。”
天光斜照,暮色四合。夕陽的光打在山崖上的那棵枇杷樹上,把果子映得黃澄澄的,好像熟了一樣。
蕭辭倚在石壁上,讓溫言躺在她懷裡。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安靜,安靜地讓人忍不住想要睡過去。
蕭辭覺得疲憊,又用左手抱了抱懷裡的溫言。“溫言,我後悔了。你說要是沒讓唐毅走,說不定還能利用他唐門的人抵擋上一陣子。”
可是片刻,她又改了口。“算了,他們唐門勢力在西南,在這落亭山附近能找出什麼人手來。那唐毅唐嬌兩個人功夫雖然不錯,但是比起泰山派來怕是寡不敵眾,白白搭在這裡太不劃算了。我可還打算著把唐毅送到博州去,給顧梁改善弓弩呢。”
“這麼一想來,我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對不對?”她低頭對著懷裡沒有反應的溫言笑笑。“那為什麼他們人人都對我喊打喊殺的?嗯?”
蕭辭的聲音很小,輕輕一吹就散在了風裡。
可就是這麼一瞬間的功夫,她好像突然就走過了很多年。她也曾經鮮衣怒馬,少年意氣,可是隨著年歲漸長,那股少年時的無所畏懼早就被儘數磨損。她翻過手來,隻覺得手心裡除了重重思慮之外竟然空無一物。
若沒有溫言,都不知道還能放些什麼。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她還是那個無上尊貴的長公主,她依然強勢而驕傲。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在這沒完沒了的勾心鬥角之中,她的心在一點點冷下來,那些原本應該用來盛放熱忱和赤誠的地方,被替換成了冷冰冰的規則和利益。
無辜嗎?
蕭辭問自己。她手上沾過的血,其實並不少。
可惜此時的溫言沒有辦法回答她。隻有晚風吹過,替溫言發出了一聲歎息。
蕭辭才不想理風,她隻想聽溫言的聲音。可是他溫潤的唇眼都已經閉了起來,長長的睫毛打下陰影。往日間那柔和的神采雖然不見了,但是他的唇邊卻自帶一個舒緩的弧度,好像即便是不說話,也讓人覺得舒服又謙和。
“也就是你,被人傷成這樣,還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我身邊的人裡啊,剛強者有之,油滑者有之,小肚雞腸錙銖必較的更是數不勝數。但是你這種……”蕭辭想了一下。“你這種記吃不記打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蕭辭的笑容裡有一點苦。
溫言跟她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在這世上二十餘載,卻好像誰都不認識一樣。
他仿佛是全世界的棄子。
上位者一時興起,把他挖到了光天化日之下。但是出來了又如何,他還是低著頭,藏在自己的殼子裡。
蕭辭低頭,戳了一下溫言的鼻子。“溫言,以後要是有想說的話,一定要早早說。不然什麼時候再想說的時候啊,我可就聽不到了。”
她將溫言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然後慢慢握住。
真好。她的手心裡,終於不是空空的了。
蕭辭曾經很慶幸溫言的手從來沒有殺過人,否則他的手一定又冷又硬,不會像現在這樣白淨柔軟,每一個骨節都帶著好看的弧度,輕輕搭在蕭辭的手心裡。雖然他的手溫度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