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想要回護門下弟子,但是淩玉和唐毅卻封堵了他所有退路。
見兩人進退有度,不落下風,蕭辭那口懸了一天的氣終於鬆了下來。
她這幾日費力勞神,與人動手後又中毒受傷,早就疲憊不堪,全靠一口氣強撐。此刻精力一旦渙散,眼前便一陣一陣地發黑,同時周身所有新傷舊傷都一齊發作。但是她實在太過疲憊,連感受疼痛的能力都沒有,甚至連喊痛,都因為太過於耗費精力而放棄。
她左手抱著溫言,後背貼著石壁一點點滑下來。
“淩玉……留活口……”
蕭辭已經顧不上淩玉到底有沒有聽到她的話,因為她實在是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溫言靠在她的懷裡,足有半晌才回過神來。他轉頭看向身邊的蕭辭,帶著失而複得的驚恐和貪婪。他想要開口喊她的名字,卻先吐出了一口鮮血。
夢是什麼?
溫言躺在床上,頭疼欲裂,太陽穴突突直跳,卻一點緩解的辦法都沒有。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做夢了。夢裡四麵全是乳白色的霧氣,跟著山風緩緩流動。
他眼前有一個瘦高的白色身影,在一步一步緩慢地朝前走著。隔著飄渺的霧氣,那個影子隱隱約約看不真切,但是卻莫名覺得熟悉。溫言心裡著急想追,但是他腿如灌鉛,喉似刀割,整個人釘在原地,無論如何都無法攔住她。
正在他著急到連呼吸都要停止的時候,手心突然傳來了一陣暖意,那些霧氣消失了,連帶著那個身影也不見了,四周重歸黑暗。
溫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又重新跌入了夢鄉。
唐毅將給溫言把脈的手收了回來,年輕的臉上滿是擔憂。“掌力從後背直接貫入,雖然有殿下的內力幫他保住心脈,但是到底傷得不清。這兩天怕是會有淤血,醒來後要提醒他及時咳出來。另外他身體底子不好,難捱的時間肯定比常人要長一些,現在隻能彆著急,要慢慢養。”
唐毅替溫言檢查完,在桌上留了紅白青三隻藥瓶,分彆是外敷、內服、止痛。
那天的混亂過後,蕭辭毫無知覺地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雖然全身哪裡都痛,但精神尚可。淩玉帶越州軍上山控製住了局勢。地方官府派來仵作驗屍,證明無胤確實是天時已到。
蕭辭強撐著起身,冷著臉在前山現了個身,算是告訴所有人自己還在山上,讓他們少動心思。然後便回到他們住的小院來看溫言。
他在硬生生挨了一掌後,又驚懼交加,一睡不醒。
唐毅留在山上,倒成了現成的大夫。
“駙馬的傷隻要好好養著,早晚都是能好的。倒是殿下這右臂……怕是……”
唐毅不知道宮裡的太醫在這種時候都怎麼說,是應該往好聽裡忽悠?還是據實相告?
其實他不說,蕭辭也知道,她的右臂已經徹底廢了。當日秦錚用重劍強攻,徹底毀掉了她右臂的經脈。
蕭辭坐在溫言床邊,右臂無力地垂著,左手拉著溫言。她神情懶怠,看不出悲喜。“無妨,說駙馬吧?可還有什麼彆的要注意的?”
“駙馬,他……呃……”原本快人快語的唐毅更不知道該怎麼說。
蕭辭知道,他對於自己的皇室身份依然心存芥蒂。這隔閡的消除不是一日之功,隻能日久見人心。她微微一點頭,道:“有話直說,無妨。”
唐毅猶豫了一下,選了一種自認為比較委婉的問法。“駙馬是不是經常用藥?”
蕭辭眼神一閃,略一低頭,道:“他前陣子受了外傷,是用過一些傷藥。”
“應該不是最近的事,而是十年前。”唐毅咽了一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