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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青宛來雲白鎮的第一天是在狹窄的出租房中度過的。
她過了二十多年金尊玉貴的大小姐生活,從來沒有住過如此簡陋破敗的屋子,這房間甚至還沒有她的洗手間大,牆上還長著密密麻麻青綠色的黴斑
潮濕悶熱的屋子讓她整個人都沒有睡好,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夢中耳邊似乎有很多人在說話,喃喃的重複念叨著什麼。
具體說著些什麼,南青宛已經不記得了,醒來後隻感覺身體又重又累,像個軟塌塌的麵條,使不上勁。
這感覺讓她熟悉。
她拿出隨身帶著的體溫計測了一下。
37.8°
有點低燒,估計是從十五區來到三區連夜顛簸,再加上水土不服導致的。
南青宛坐在床上思考了半個小時,她真的需要這份工作嗎?
有一瞬間她甚至都打算放棄了,但是手機上收到的消息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南士誠:你又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讓我丟了多大的臉,!全十五區的人都在看我笑話,養條狗都會看門叫兩聲,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便宜貨,趕緊給我回來結婚!
南青宛扯了扯嘴角,麵無表情的伸手拉黑刪除。
是的,她真的需要這份工作。
人生在世總是不得不做點不情願的事情,哪怕南青宛生來就是千金大小姐,身份容貌智商樣樣不缺。
老天偏偏看不慣她過的這麼順利,給了她一個糟糕的父親。
要麼回去老老實實結婚,要麼就如未婚夫林知節所承諾的那樣,隻要她在這裡出差滿一個半月,他便主動解除婚姻。
雖然南青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好在從不撒謊應該是林知節剩下的唯一優點。
起身吃了顆感冒膠囊後,她換好衣服朝著手機上發過來的工作地點前進。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綿綿細雨,天空陰沉沉的,雨絲落在南青宛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暈染出一小塊濕跡。
或許是因為發燒的緣故,她在這樣悶熱的六月天罕見的感到深入骨髓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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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青宛這次出差的地點是一座療養院,坐落在雲百鎮的邊緣,靠近重重大山。
療養院通體白色,呈巨大的半圓形莊園建築,豎立在青黑色的群山中,遠遠看去宛如一個怪異的白色墓碑。
她到的時候,周雲彤打著傘站在大門欄杆旁,她無聊的撐著下巴,看來看到南青宛的時候眼睛一亮,撐著傘小跑過去,兩條麻花辮在身後一甩一甩,活潑又靚麗。
“南醫生。”她短促的叫了一聲,見南青宛衣袖潮濕,連忙將傘往南青宛頭上傾斜,“您怎麼沒打傘啊!”
南青宛蔫蔫的吐出兩個字:“忘了。”
她確實是忘了,臨時決定來這裡的前一天晚上,南青宛剛剛從訂婚宴上跑掉,渾身上下隻有幾百塊錢,壓根想不起要買什麼雨傘,就連衣服都是在汽車站附近的攤位買的。
周雲彤絲毫不介意南青宛略顯冷淡的態度,她生來活潑熱情,走了一路說了一路話,南青宛很快就和她熟悉起來,周雲彤對她的稱呼也從禮貌的南醫生三個字變成了南姐。
而南青宛也打量著療養院內的環境。
很難想象這裡麵空間這麼大。
療養院雖然坐落在偏遠的雲百鎮,但裡麵的設施完備,空間極廣闊,不僅有漂亮的花園還有石雕噴泉,鵝軟石小路的兩邊甚至還種滿了茉莉花。
如今正值六月,臨近開花季,不少白色的花骨朵都從綠叢中冒出來,含苞待放,空氣中混雜著若有若無的花香味。
南青宛聞到了這股香味,原本因為發燒暈乎乎的腦袋更加昏沉了,因為身體難受,她格外沉默,靜靜的跟在周雲彤後麵。
兩人來到一樓的辦休息區。
這裡原來是上一任主治大夫的房間,但對方在這裡呆了沒幾天,就因為嫌棄雲百鎮的條件找了個機會調走了。
桌子上還堆放著不少書籍和資料,上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南姐,這是你的休息室,不過很久沒人住了,可能需要打掃一下。”周雲彤撓撓頭說道。
“不過咱們這平時沒什麼事,等會我叫人幫你稍微整理一下就行。”
見周雲彤說完,南青宛才將自己心中藏了很久的疑問問出:“這一路我怎麼沒看到什麼病人?”
甚至沒有什麼人。
整個療養院空蕩蕩的,安靜的隻有雨落的聲音。
她一開始以為下雨天病人都在房間裡,但走進來發現屋子裡也是空蕩蕩的,有些地方甚至落了很厚的一層灰。
偌大的建築中隻有她和周雲彤兩個人穿行著。
這就有些奇怪了。
周雲彤瞪大眼睛,看起來很驚訝:“南姐,總部的人沒有告訴你這裡是......”
她剛說到一半,電話鈴就響起來。
對麵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周雲彤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啊!怎麼會這樣?我今天早上明明給他注射過鎮靜劑了!”
“現在?可是我這邊......”
對麵的人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周雲彤慌慌張張的應答道:
“是......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掛完電話,她一臉抱歉的向南青宛說道:“南姐,出了些事,你先在這等我會,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