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繼續緊盯地圖,李儒神情專注,對喊聲置若罔聞。
下一刻,他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到急處,胸中好似裝了一個風箱。牛輔急忙起身,就要上前,眼中擔心之色極甚。
李儒咳的彎下腰去,卻伸手阻止了後者的靠近,右手有些顫抖的從袖中取出白娟放在口邊,片刻之後,咳聲終於停止。
麵上或許有痛苦與強忍之色,但李儒的雙眼,從未離開地圖。
等他重新站直身體,白娟離開口邊,火光之下,牛輔看見了那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中心之處,更有一點紫黑之色。
“軍師,還是請華先生……”牛輔不禁出言。
李儒又是一擺手,笑道:“華先生醫術如神,但藥醫不死症,我這病,自己心裡有數,怕是再熬不過兩年了。”
“軍師,如今主
公危急存亡,全在軍師一身,豈可有此言?”
“嗬嗬……”李儒輕笑一聲,神態淡然:“仲毗且安,主公之業,遠勝儒之性命,儒隻求歸去之前,能助主公勝葉悅之一局。”
接著,他的神情變的肅然:“管子平強攻天險函穀關,葉伯譽馬孟起左右夾擊,典公義陳公台來勢洶洶,可……”
頓了一頓,李儒微微皺眉續道:“儒總覺其中,必有蹊蹺之處。”
“葉悅之郭奉孝率軍取得魏郡大捷,將袁軍主力殲滅半數,如今袁本初雖還有冀州在手,卻已是塚中枯骨,不足為懼了。”
李儒說著輕拈胡須,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難題,牛輔隻能在一旁靜靜等候。貌似這種時候,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對,肯定不對……以賈文和郭奉孝之謀,此時對我西都用兵,絕非上上之選,葉悅之的心腹大患,始終是曹孟德,除非……”
牛輔聞言雙眼一睜,可等了半天,軍師卻沒有下文,他不由出言問道:“軍師,除非什麼?典韋此次可是精銳儘出。”
“精銳儘出?”李儒嘴角閃過一絲譏誚:“在儒看來,卻是虛張聲勢居多,否則,來的應
該是高敬方,函穀也不會打到今日。”
牛輔眉頭微皺,再道:“虛張聲勢?可是葉伯譽的涼州營……”說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戛然而止。
李儒猜到了對方的心思,搖頭道:“葉歡、葉信、葉毅,葉家父子儘皆如此,他們若不身先士卒,才會令人生疑。”
牛輔想了一會兒,認同的點點頭,想了想還是問道:“軍師,典公義沙場宿將,又有陳宮設謀,會不會是虛虛實實之法?”
李儒聽了雙眼一亮,對牛輔讚許的點點頭:“仲毗之言不無道理,虛虛實實,欲擒故縱,典公義此人,遠不止看上去那般簡單。”
“嗯。”牛輔重重頷首:“都說韓文約是黃河九曲,我看典公義才是九曲十八彎,葉悅之的那些花花腸子,都被他學了去。”
“哼,再如何虛虛實實,典公義總要亮劍的,這把劍,他會亮在何處?很快便見分曉,仲毗,我等臨陣,還需沉穩。”
“沉穩?軍師,可是函穀數度求援,已是危在旦夕啊。”
“危在旦夕?”李儒濃眉一抬:“那便危在旦夕吧,我倒要看看,管子平到底何時,能夠拿下函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