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答題(1 / 2)

男人講課也很好,比原先那個略顯死板的數學老師好太多了。

他極其擅長歸納和尋找知識間根本性的規律,完全摒棄了照本宣科,知識一環扣一環講下來有趣極了。

他講課風格偏幽默,加上他那堪稱大殺器的顏值,許多平時根本不聽數學課的女生也在顏值的號召下聽起了課。

課堂上到一半,漸入佳境,原本的那種距離感似乎在消失,以前課堂那些本就活躍的學生也按捺不住了,躍躍欲試想跟傅明修搭話起來。

“這道題有人會嗎?”把知識講完,到了深度拓展的部分,他寫下了一道題,問道。

沒有人說話,他們頂多才剛掌握了這個知識,而這道題顯然是有些深了,乍一看都看不出跟剛剛講的知識有什麼關係。

“我選擇放棄。”傅明修前排的男生歎氣地說,臉上卻帶著些嬉皮笑臉的意思。

“我選擇死亡。”另一個男生搭腔道。

“我頭好痛,是不是知識要溢出來了……老師快救救我。”又有人搞怪了起來,惹得身邊的同學又在哄笑。

從剛剛開始他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傅明修搭起了話,有些活躍課堂氣氛的意思。

事實上,這種活躍的學生,一般很容易獲得老師們的好感,他們在上課與老師搭話,下了課又喜歡湊到老師身邊,老師們似乎覺得這樣的學生開朗熱情,就算成績不好,人也不會差。

但這並非是絕對的,老師看到的學生隻是單麵的,他們麵對老師時是這幅麵孔,但麵對其他人時卻不一定。但是他們贏得了老師的好感,反倒會讓老師在處理他們與其他學生的矛盾時有失公允。

這些學生正是這樣,而之前的老師也是這樣。

在左斯淮與這些人起矛盾時,不是沒想過去求助老師,畢竟在父母如同擺設的情況下,老師是他唯一能求助的一類人。但是他跟老師講了之後,老師態度十分敷衍,好像有些不相信,隨後搪塞了他幾句便沒下文了。

那一次後,左斯淮便不再去求助老師了。他也並不是很失望,似乎早就料到了,也本就沒對老師抱有什麼希望。

此時看到他們與傅明修搭話,似乎相談甚歡的模樣,左斯淮卻下意識死死揪住了自己褲子上的布料。

他舉起了手。

這道題對剛學的學生來說是很難,基本上是不可能回答的,因為這裡麵有些新知識和技巧,沒接觸過的學生除非是天縱奇才才能解出來,而老師把這種題在課堂上放出來,就是為了引出新知識和技巧。

但左斯淮一直將知識當做他能抓住的唯一的力量,早就把高中的知識啃完了,熟練無比,甚至大學知識他也學了不少。

但這是他第一次舉手。

班裡的學生都驚呆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這個悶不做聲的左斯淮主動舉手回答問題。

“左學霸居然舉手了,看來老師你的魅力不小,連他也想在你麵前裝裝逼。”有人笑著說,語氣卻與剛剛純粹的搞怪與討好不同,帶著些不屑。

“老師你可彆被他嚇到了,雖然他看起來邋裡邋遢的,但可是個好學生呢,許多老師都沒他聰明。”另一個同學說。

其實來來回回就他們幾個人,在課堂上此起彼伏地搭話。

左斯淮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嘴角抿得更緊了。

他看起來確實十分邋遢。

一個未成年人在經濟上窘迫起來,並不比成年人少了多少難堪。

左家基本上沒給過他錢,就是給他口飯吃——也不是在一家人吃飯的餐桌上留,就是讓保姆在廚房裡給他留一些。

保姆也沒特地留,反而這麼大的左家最不缺的就是剩菜剩飯。

左斯淮學習上的費用,學費書費學雜費之類的,都是靠他學習上的獎金維持,但也十分捉襟見肘。

他經常跟人打架,校服被刮壞了許多次,但是校服重新置辦也需要錢,一套就要兩百,他沒錢,便一直穿著那兩套最初的校服。

因此他的校服洗得發白了不說,肩膀和衣袖處都開線了,甚至領口也被扯出不少。

而且他更沒有閒錢去理發店,買了把剪刀在家裡自己給自己剪,他那生疏的技術自然是跟理發店沒法比,頭發就跟狗啃了一樣。

他想過乾脆就痛剃發機剃了,剃成隻比發茬長一點點的寸頭,那樣也比自己現在這幅參差不齊的頭發好看多了。但剃發機可比剪刀貴多了,他想了想就放棄了。

連運動鞋也是幾年了就那一雙,看起來都有些變形了。

這樣一組合,他的對外形象真的是不忍直視。

左斯淮是很好看,他的五官和身高都遠超平均線,但是在這種可怕的外形下,在彆人眼中他就是個窮到邋遢的小子,靠得近了還要害怕他身上是不是有異味,哪還管他那奇奇怪怪的頭發下的模樣。

他曾經也住過宿,當時也曾期待過,雖然初中時就與同學關係一般,但是能住宿他覺得也比呆在左家好。不僅是因為那件雜物間並不適合居住,更是因為他不想回到左家。

但是他沒住幾天,宿舍裡的人就各種看他不慣,他喜歡早睡早起看書,宿舍的人喜歡晚上偷偷打牌吃東西玩遊戲一起嗨,這樣一來,矛盾不可能不發生。一旦對他有了偏見,同宿舍的人對他那一雙鞋子幾件衣物洗來洗去的窮酸模樣十分不屑。

那時候校服才剛發,倒沒有校服方麵的問題。

但是學校住宿也有發統一規格的寢具,許多有些嫌麻煩的同學會買,也有些同學會覺得質量不好,自己從家裡帶。左斯淮沒有買,原因隻是六百塊的寢具對他來說太貴了。

他把自己在那間雜物室裡的寢具帶了過來,枕頭和被套都洗得發白,而且不可避免地有些泛黃。

窮酸很多時候都不可避免地與邋遢搭上了關係,雖然左斯淮十分自律,洗澡洗頭的頻率比室友都高。

但他們還是到處說左斯淮窮酸邋遢,說他枕頭都睡黃了,身上的還有一股子怪味。這樣一來,班裡的人就真的十分排斥左斯淮了,而且左斯淮也不辯解。

後來跟宿舍鬨了矛盾,大晚上差點打起來,老師讓他換宿舍,結果問了一圈沒人願意讓他換到自己的宿舍來,左斯淮隻能回到了左家。

“好學生要講話了,大家呼吸屏著點啊!”有人說。

“快彆說了,我已經感覺到味兒了!”

“不要回頭,小心嚇到。”

傅明修站在講台上,神色變得微冷。

“安靜。”他說。

聲音不大,但全班頓時安靜了下來。

甚至覺得老師這明明音量不大,甚至還有些好聽的聲音,帶著些說不清的凜冽。

他們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噤聲了。

“舉手的同學起來回答吧。”他說,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

班裡同學頓時都有些不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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