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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滿懷孕了,公司裡謠言四起。
她還沒有結婚,隻有十八歲,卻已經有了孩子。
不難想象同事們會怎樣想她,議論她。
對於那些不友好的輿論,那些謠言,她是不怎麼在乎的,但這不代表她不會受到傷害。
她加倍努力工作,因為距離被拆遷隻剩下不到六個月了。
六個月內拿到上千萬的分紅,這在常人看來遙不可及,但她是卉滿。
股市能創造奇跡,卉滿也能創造奇跡。
她精神高昂亢奮,但是孕吐頻繁狀態極差,這是身體本能,她沒辦法控製。
她不能抱著垃圾桶在辦公室裡一邊吐一邊做盤,同事們會嫌惡她,排斥她,指責她擾亂辦公環境。
她隻能把單子撤掉,跑廁所裡扶著馬桶嘔吐,回來後看到已經消失錯過的機會,感到不知所措。
這天已經休市了,卉滿剛從衛生間出來,又想嘔吐。
眼看要出洋相,謝桉在這時路過,他遞給她一塊純白手帕,安撫她的肩膀,他始終是那麼文質彬彬,待人友好,富有紳士精神。
見她麵如紙色,他扶著她來到高管的茶會室緩一緩。
她說了聲謝謝,有點不敢看他好看的眼睛。
“卉滿,你的孩子……”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但卉滿懂得他的意思。
“你想問我,孩子是誰的。”她深呼一口氣。
“是你叔叔的。”
謝桉一瞬間神情空洞,像是被雷劈了。
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還是太炸裂了。
他在儘力組織語言,像棟被暴風雨擊垮後努力在裝修縫補的樹屋。
“我叔叔的孩子?你跟他,有,男女之實?”
他以極高的修養,委婉的用詞來形容她跟謝觀滾上床這件事,儘管緩慢停頓的口吻像是劫後餘生後。
看得出來他很痛苦。
這讓卉滿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快樂。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有點在乎她呢?
有人在乎自己,這點發現讓她隱隱感到雀躍。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年會那晚。”
謝桉倒吸一縷冷氣,頭皮發麻。
“可我當時問你,你沒有說。”
“我當時很不好意思嘛,而且很丟臉。”真相已經浮出水麵,卉滿卻支支吾吾起來,她覺得那晚真是一場荒唐噩夢。
“叔叔知道你懷孕的事嗎?”
“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卻還對她不管不問?
謝桉揣摩叔叔對於這個孩子的態度,似乎有些過於漠不關心了。
但他決不能掉以輕心。
下班後,卉滿破天荒還在加班。
今天,她走的晚,格外晚,辦公室裡同事都走光了,整層樓都沒有什麼人。
她不想承認自己在埋頭寫複盤筆記,這個東西她從來就不會寫,懶得寫,結果因為這些天收益下滑嚴重,她害怕被主管批評,於是主動按部就班乖乖提交。
“艾略特波浪理論,今天有幾個波……”她寫的很投入,沒有聽到腳步聲和開門聲。
意識到時,謝觀已經坐在了她麵前,長腿交疊,靜靜審視她。
“卉滿,好孩子,我能問問你,為什麼你要告訴謝桉你懷了我的骨肉麼?”他以一種格外溫柔的腔調輕聲問她,隱隱發作的姿態。
卉滿打了個哆嗦,知道他在刻意矯飾禮貌,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喉頭滾了滾,往後退了幾步,嘴硬道:
“跟你沒關係。”
“我說過讓你離謝桉遠一點。”男聲逐漸低啞,卸去那層冠冕堂皇。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
“謝桉會對你不利,他是我的繼承人,當然,這是我沒有親生孩子的時候。”
他眼神幽幽盯著她,放大她的愚蠢。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你懷孕了,懷了我的孩子,你說謝桉會做出什麼事?”
“你在詆毀他。”卉滿不能容忍他將謝桉說的那樣不堪。
“謝桉跟你這個自私惡毒的老男人才不一樣。”
“是不一樣,他壞的不明顯,更會藏。”
他輕飄飄的眼神在她身上絲絲縷縷地漂泊掃蕩,讓她感覺粘稠又惡心,好像他在看某樣無可救藥的東西。
“那一晚追你的三個男人,還有你喝的加了試劑的飲料。”
“你那晚沒有喝彆的了,卻還在自欺欺人信任他。”
“從一開始,他接近你,因為嫉妒你,因為他想毀了你。”
她的心一下子搖搖欲墜。
他是在惡意揣測謝桉,她努力讓自己這樣想。
可他說的有理有據,邏輯嚴密。
“你彆說了!”她衝他大吼,想製止他。
“卉滿,可憐的孩子。”
這是長輩哀悼晚輩的語氣,謝觀低沉的聲音裡蓄有幾分揚眉吐氣的歡快,看到她深受折磨,像隻被撬開的白牡蠣那樣掙紮,守衛,卻免不了被撕裂外殼吞食入腹,他覺得很有趣。
但很快,他覺察出她的不對勁。
她沒忍住,哇一聲吐出來,跪在地上。
一開始卉滿以為自己又開始慣例孕吐了。
但這次,不太一樣,胃裡翻攪的格外厲害。
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滿地汙穢狼籍,她低垂著頭,又痛苦又抱歉,這時,她被提起來,天旋地轉,靠在一個堅實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