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2 / 2)

寒鴉 弱水千流 10672 字 8個月前

然而先一步響起的卻是聲清脆的“哢擦”——人骨頭被擰斷碎裂的聲音。乾淨果斷,穩準狠辣,手法利落熟練至極。

徜徉在美夢裡的惡徒一雙藍灰色的眼睛錯愕地瞪著,到死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的雨衣被扒拉下來,緊接著屍體被丟進大海,轉眼便讓怒海的狂風暴雨給吞進去。

“A區清理完畢。各小隊按原定計劃行動。”風雨中響起一個聲音,低沉冷漠,沒有起伏。

眾人齊齊低聲回他:“是。”

船艙內,剛剛打完一場勝仗的海盜們正在開慶功宴。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把“奇安號”上所有的儲糧全都拿了出來儘情享用。

三道黑影持槍弓步前行,無聲無息地潛入貨輪內部。

與此同時,三名負責看守人質的海盜正在大客艙外閒聊吹牛。

領頭的人見狀,頓步,做了個手勢,其餘兩人的動作也霎時戛然而至。幾人眼神來往一瞬,點點頭,猛地飛撲上去手起刀落。

哢噠一聲,客艙門被人從外頭拉開。

一眾“奇安號”的船員本就處於絕望中,擔驚受怕心驚膽寒,被這響動一下,膽小的差點兒喊出來。抬眼後又硬生生把那嗓子尖叫給憋回去。

一屋子人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三人,全都愣住了。

看那身行頭打扮……不像海盜。

那是?

恰是這幾秒鐘光景,三名高大男人的其中一個開了口。安撫式的口吻,道:“各位彆害怕,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是來救你們的。請大家保持冷靜,聽從指揮,跟著我們撤離。”

一屋子人裡大部分都是中國人,一聽這話,大家夥緊繃的神經驟然便放鬆大半。雖還未脫險,但危難時刻,人人心中都有一束光,人人都無比堅信祖國的力量,堅信國家是他們的後盾,堅信中國軍人在任何時刻都能護送他們安全回家。

沒人磨蹭也沒人質疑,二十一名中國人外國人紛紛起身,貓著腰輕手輕腳地有序離開客艙。

“人質已經找到。”身著迷彩服的戰士壓低嗓子對通訊器說話,道,“我們預計一分鐘後回到甲板,通知艦上接應。”

那頭沙沙電流音,回:“收到。”

就在這時,一個非裔青年忽然冷不丁地開口,問身旁的詹妮弗,道:“……我們走了,那Sue怎麼辦?”

說話的是傑斯。他音量不大,但在一片死靜中卻顯得格外突兀。此言落地,之前安撫大家情緒的戰士臉色突變,瞪著他問道:“你說什麼?”

傑斯換上中文,回道:“我有個朋友,叫Sue,她還在這艘貨輪上,隻是沒有和我們待在一塊兒。”

“在貨輪什麼位置。”一個區彆於之前兩道緊繃嗓音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冷靜低沉,不夾雜絲毫情感色彩。

傑斯一怔,下意識轉過頭。

瞧見不遠處立著一道高大人影。男人很高,目測個頭接近一米九,身著中國海軍作戰服,肩很寬,身形高大而挺拔,白楊樹般。他背對著光,輪廓利落分明,模樣暗沉隱晦,就是光線太暗,五官不甚清楚。

傑斯支吾著回憶半秒,表情懊悔:“我……我不知道。我知道當時有兩個人把我朋友帶走,具體關在哪裡我……”

“好像是底下的貨艙。”詹妮弗接話,認真回想著說:“他們帶走Sue的時候,我聽見了貨艙門關上的聲音。應該不會錯。”

客艙內有半秒的死靜。

年輕戰士道:“寂哥,我去救人!”

“你什麼你。”另一名戰士搶話,衝高個兒人影道:“哥,你倆先撤,這差事就交給我。”

對麵回:“都把嘴給我閉上。”

兩個戰士霎時噤聲。

“除我以外,所有人護送‘奇安號’船員往軍艦撤離,務必萬無一失,完成任務。”沈寂的語氣平靜而冷峻,“此命令即刻執行。”

邱浪跟何偉用力皺眉,頓了頓,回:“是!”

沈寂轉身走了。

現在,距離“奇安號”被索馬裡海盜劫持已過去八個小時又二十四分鐘。貨輪上仍有一名中國人質被困。

頭頂燈光忽明忽暗,鬼眼似的。沈寂麵無表情地回憶著整艘貨輪的構造圖。

甲板,A區。客艙,B區,多功能活動室,C區,操作室,D區……

貨艙在E區,整艘貨船的最底部,與客艙相隔兩條長廊和一個餐廳。海盜聚集在餐廳處,這條路顯然行不通。

通風管道。

他轉過拐角,身影沒入一片黑暗。

*

砰!

溫舒唯再次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渾身黏膩滿頭大汗,喘著氣,呼吸半天平複不過來。這已經是她今晚第二次被噩夢驚醒。

周圍仍是老樣子,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八個多小時沒有進食,沒有喝過一滴水,再加上巨大的恐懼和緊張感,她的身體各部分機能已瀕臨崩潰的邊緣。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在之前的數個鐘頭內,她甚至無數次升起過“死”的念頭。

如果那兩個禽獸再進來,那她……

砰砰!

兩聲悶響將溫舒唯飛遠的思緒拽了回來。她愣住,猛地抬眼看向未知的某處。黑暗中仿佛有什麼怪獸在靠近,她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緊。

通風口的護欄被人狠狠一腳踹落,有人縱身一躍,輕盈落地,身手靈活利落。

是誰?

溫舒唯嚇得止不住抖,屏息凝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周圍光線太暗,能見度極低,他目光銳利如鷹,飛快在整個空間裡搜索。一個模糊的身影映入視野——集裝箱旁的地上躺了個人,四肢被縛,蜷縮成小小一團,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沈寂上前幾步,彎腰解人質身上的繩子。

黑暗中沒人說話,誰也看不清誰的臉。周圍死寂,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交錯起伏,一個急促驚慌,一個冷靜如常。

溫舒唯心跳如雷,怕得手指都在發顫。她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煙草味,混合著海水雨水氣息,是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

突的,沈寂動作微頓。

解繩索時,他無意間摸到了對方的手腕。纖細柔軟,觸感細而滑,上好羊脂玉似的。

被綁住的人身子一僵,嘴被封住不能說話,害怕又憤憤地嗚咽了聲。

女的?

沈寂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繩子一鬆,那姑娘霎時躲鬼似的拋開,嬌小身子踉蹌幾下,怕極了。離他遠遠的。

充斥著海水腐朽味的空間裡緊接著響起一個年輕姑娘的嗓音,腔調天生細柔,語氣不善,用英語衝他嗬斥:“離我遠一點!彆過來!”

沈寂說:“冷靜。”

姑娘明顯一頓,似乎很詫異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中文。隨之難以置信地,不確定地問:“你是誰?你和那些海盜不是一夥的?”

周遭漆黑死寂,溫舒唯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清冷冷,低沉沉,每個字音都清晰有力:“中國人民解放軍蛟龍突擊隊,受命執行營救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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