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貞然身子前傾,死死盯著那兩隻瓶子,看寧巒山各倒出一顆,在茶碗裡化開,遞給了師一心。
師一心聞過後,目光乍冷。
何開懷順手接過來,卻什麼也沒聞出:“這有什麼問題麼?”
師一心道:“氣味。”
他又使勁吸氣,就差把水吸進鼻腔裡,方才托著其中一碗道:“這一碗好像是多了些點草根泥味。”
寧巒山道:“若我所知不假,本來的藥丸之中,添了一味活血通竅的草藥,隻是這草藥隻生在仲春之際,十分珍貴,而暮秋難得,所以陳先生昨日給我的這兩顆中皆未添置。”
何開懷不由喃喃:“也就是說,這兩顆藥是近期煉製的?”
霎時,在場之人無不看向陳貞然,連與之要好的盧慕鶴等人也忍不住追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寧巒山又麵向盧慕鶴:“你難道不知道?”
“知道什麼?”
“藥丸有毒。”
盧慕鶴搖頭。
寧巒山繼續說:“陳貞然離開白雀居住的客院後碰到了你,白雀的自辯中提到,你曾對陳貞然說過一句‘糊塗啊’!”
“是,我是說過,你昨日問我的時候我也……”他驀然頓住,連眼珠子也不轉了,似乎對此感到匪夷所思,“你不會認為我這句糊塗是指的下毒吧,其實我指的是老陳他沒把藥給白雀這事,顯得我帝師閣心眼如針,氣量狹隘!”
此話一出,站在陳貞然身後的人就更緊張了:
“陳兄,你說句話呀!”
“是啊,陳先生,醫者仁心,以你的為人,我們絕不相信你會下毒,更不相信你會栽贓嫁禍!”
陳貞然驀然抬眼,目光如電:“丁大人,你也這麼認為麼?”
“你不是凶手,閣主不曾中毒,也不曾中藥,況且你那點花拳繡腿還殺不了閣主。”寧巒山莞爾一笑,打破了屋裡的凝重,“……而且,我並沒有說過,毒是你下在藥裡的,我隻是很疑惑,你既然看出來並銷毀了,為何沒有聲張。”
陳貞然終於坐不住,嘴唇劇烈的顫抖。
寧巒山道:“你慌張離開,並不是因為不肯分藥,也不是因為私心作祟,而是你發現了瓶中之毒,但發現之時已驚動白雀,你不想為外人訾議,所以才倉皇離去,但因為內心太過驚駭,自以為把藥都塞回去瓶中,實際失手遺落,被尾隨的白雀撿去兩顆。”
陳貞然欲張口辯駁,寧巒山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加快語速一口氣說儘:“你沒想到盧慕鶴會來找你,那時你正想法子銷毀毒丸,恰被他撞見,隻能隱去部分事實,擔下這小肚雞腸之名。”
盧慕鶴愕然不已,陳貞然則無望又無奈地歎了口氣,跌坐回竹席上,將臉彆開,不再試圖搶話。
“後來你們一道離去,碰到了前來問藥的孤鴻先生,領他上藥房取了藥包。”寧巒山本想隱去他們對滴血認親結果的質疑,畢竟他來這裡是查師旻之死,為白雀洗冤,至於經生是不是師昂的兒子,白雀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卻不歸他管。
但盧慕鶴卻心生誤會,想著若為外人揭破,不如當場自陳,便愣愣地直接說了出來:“我說,都怪我!是我,是我對滴血認親仍有疑問,正好聽說閣主飯後去了劍川,便想去向他與師昂前輩提出來,結果半道上被人打暈,等我醒來,東方既白。閣主遇刺的消息傳來,我沒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