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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實在太黑了!他就湊了個熱鬨,突然就欠了未來十幾年的禮金,自己以後再也不多嘴,再也不多管閒事了!
烏牙抱著彎刀,坐在一邊默默賭氣,那個女煞星居然沒砍人,這是默認了?她能看上這個黑心肝?要不是他們拿著藥盒子,他都要懷疑他們正在坐地分錢!
寧巒山從荊白雀手裡接過盒子:“我來吧。”
錦盒中枕著一隻白玉瓶,頂花封死,但味道宜人,且越聞越好聞,寧巒山取來送至鼻下,確認無毒後,又巧嘴誇了縵縵幾句有眼光。
縵縵哼了一聲,走到窗邊,她捍衛她家阿雀,可是立場堅定,絕不動搖的,豈會因為兩三句好話就回心轉意,然而她一回頭,就看到那家夥要以身試藥,疑惑中透出些震驚。
但下一刻,白光一閃,那瓶子被劈手奪去,頂花摔落在腳下。
縵縵眼前一亮,莫不是阿雀發現了這個死男人的小心機!她正喜出望外,就見好友朝自己走過來,臉色蒼白:“縵縵,這藥在哪裡買的?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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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繞過兩座經壇和塔樓,往北走一截,赫然有一條燈火通明的長街,街道兩側是龜茲的寶頂房屋,屋頂拉了彩線彩綢,學中原掛了花燈。
街上攤販林立,人聲鼎沸。
烏牙像暴發戶一樣,先審視左右兩側的貨架,以慧眼淘一淘好東西,幽人在後,感到不妥,向荊白雀探眸,後者遞了個眼神,顯然也已發現問題——
行人攤販說話站位都極為刻意,且這些人就像頭上後背長了眼睛,他們一進來,正眼側眼餘光全落了下來。正正經經的商戶也就罷了,好歹要點眼色攬客,可那些夫妻,有情人,兄妹,母女,怎麼也都這般好奇?
沒過一會,烏牙也回過味來,把手搭在寧巒山肩上,說:“寧狗,你看那邊那隻青銅馬,居然隻賣了這個數!還有那邊那個拿貨的,根本沒給錢!還有那個男的,腰上那隻玉佩乃是最好的獨山玉,可是他卻跟那攤主買了水色奇差的和田扳指,到底會不會看貨,是走眼走太多,還是那攤主太厲害!嘿!我們要不要去幫他打眼?”
寧巒山把他越湊越近的臉推開,拉了拉荊白雀的袖子,用口型道:“托兒。”
荊白雀微微抿唇。
那些看起來像客人的,都不全是客人,真正的客人和他們一樣,口音五花八門,皆非當地人,而眼下說地道龜茲話的,除了販子,一眼溜過去卻是沒見幾個。
當地人不來,任他貨再是眼花繚亂,也絕不是什麼好地方,擺明了有問題。
這不,在他們堵街門的時候,身邊側過兩個漢商,還沒走兩步,就被人連拉帶拽拖走,也就幾個眨眼,已在各種話術中渾渾噩噩掏錢。
白日裡縵縵和奉業來時,雖然沒被這群如狼似虎的人瓜分,但還是著了道,顯然這裡的人背後勾稽關聯,互相打掩護,不是一個人在騙你,可能是一整條街的人都在騙你。
上來一個挽著手給你介紹,帶你去開開眼,然後再來個人指認那是騙子,周圍的男女老少幫腔,你心裡十分感激,稀裡糊塗就跟人走了,等帶你到了所謂實惠的地方,又來幾個托兒等著,一套下來,人已是五迷三道。
而以上的種種手法,根據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量身定製,可謂防不勝防,這也是他倆病急亂投醫之下,沒有發現問題的原因。
等知道藥有問題,悄悄複盤的縵縵心裡已經很淡然,她一個老合,從出了敦煌開始,一直被人騙,在臥虎藏龍的三十六國,她表示自己就是個賣酒的,懂個屁的騙術!
荊白雀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這條街沒有牌坊,但是街口右手邊有一根寶塔柱,柱子上張著一張長綢,寫著極樂二字
她忽然一哂,難怪——
寧巒山的眼神在她臉上飄了一會,立刻把耳朵湊過去:“有發現?”
華襄還說他哥沒眼力勁,經常跟江陵令紅脖子,她倒覺得這眼神好得很,狐狸都沒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