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高層,一到夜晚,過往的風都變得格外呼嘯。
“我說你居然連這事兒都瞞著我,”容恒似乎真來了脾氣,煙也不要他點,直接從程令時手裡將打火機搶了過去,因為風大,他手掌半握著,擋住過來的風。
打火機的火苗被吹的來回晃動,最後到底將煙給點上了,猩紅的光點在手指間閃動。
“你都說了金屋藏嬌,”程令時低垂著眉眼,唇齒著間叼著煙,手都沒拿一下,咬著吸一口,再慢悠悠往外吐,身上那股子浪蕩又痞懶的氣質,簡直絕了。
也就是鄔喬沒在這裡,要不然隻怕她也要大跌眼鏡。
容恒回頭,明知道從這兒壓根看不見鄔喬的房間,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在一起了?”
“要不然呢。”程令時睨了他一眼,低笑道:“你以為我是那麼隨便的人。”
沒在一起的姑娘,怎麼可能出現在他家裡。
容恒這會兒似乎緩過神,他望著程令時說道:“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你這狗脾氣,注定是單身一輩子的命運呢。”
程令時知道他這是故意譏諷自己,也不惱火,慢悠悠的伸手將煙從嘴邊拿了過去,轉頭望著他,淡笑道:“那是你,我可沒有呢。”
兩人沉默了會兒。
就聽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語氣一如既往的懶散欠揍:“我可是有人要的。”
“……”
不過容恒這次難得的沒跟他杠上。
“說真的,我一直以為你會一輩子的不婚族呢,特彆是你家的那事兒,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容恒嘲諷一笑,大概也覺得這個話題太喪,立即轉頭問道:“你說愛一個人什麼感覺?”
他們這樣的人,打小就受家庭的影響,看慣了身邊的那些分分合合。
相較於所謂的愛情,身邊很多長輩的婚姻因為利益結合,反而會更加牢固。倒是因為愛情結婚的,沒幾個落得好下場。
程令時的父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兩人相識於大學,愛的轟轟烈烈,當初不顧所有人的反對,都要結婚在一起。他父親甚至為了他的母親拒絕了自小訂下的婚約,兩人山盟海誓,矢誌不渝。
隻可惜,愛的越熱烈,到最後分崩離析時,也就越慘烈。
不僅是他,容恒也是一樣。
他們生在名門,本該錦衣玉食,生活美滿,可是掀開外層光鮮亮麗的袍子,裡頭的齷蹉與惡心,是外人所不得窺見的。
程令時和容恒走到了兩個極端,一個是身邊從沒有女人,一個是身邊女人不斷。
從一開始程令時確實不相信愛情,因為他眼睛看見的,耳朵聽見的,都在告訴他,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真實的東西,它隻是腦子裡多巴胺分泌的物質,會造成短暫的欺騙,讓你誤以為愛情可以天長地久。
就像從樹上采摘下來的鮮花,一開始所有人都被它的嬌豔欲滴吸引。
但是漸漸,花朵枯萎,心底的渴望和占有也跟著消失。
然後愛情就這樣短暫而快速的結束。
程令時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煙吸至肺部,他輕聲說:“不知道。”
容恒震驚的朝他看了一眼,突然被狠狠嗆了一口,他連連咳嗽。在他的震天咳嗽聲中,程令時再次開口說:“但我正在學。”
沒人教他怎麼去愛一個人。
所以他想要,慢慢去學。
學著愛一個姑娘。
靠近陽台的那個走廊拐角處,一個身影安靜靠在牆角,突然眼角有一滴淚落下。
鄔喬本來不是想偷聽,隻是怕他們兩個發生什麼爭執。
結果卻聽到兩人的這一番對話。
她突然好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
*
容恒雖然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事情,但是他知道程令時和鄔喬的心思,都不想在公司太高調,也就幫著保守這秘密。
要是平時采訪這種小事,他確實是自己就決定了。
但是現在他也得考慮鄔喬的心情,畢竟這可是自己哥們認定的姑娘。
好在鄔喬對此也是沒有絲毫意見,反而在容恒跟她聊完之後,認真說道:“容總,其實這種事情你不用跟我商量,您是老板直接決定就好。就資曆來說,在我之上的還有青瓷和高嶺他們,就算沒有楊工,也輪不上我的。”
最後是容恒一臉震驚的點頭。
等把人送走之後,他望著鄔喬的背影,突然嘖了下。
怎麼最後這兩個搞辦公室戀情的,各個大義淩然,都是一副公私分明的模樣。
他成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