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嬤嬤便笑:“有的,隻是我告訴你的時候,隱去了一些事情,你不用多問。”
講完這個故事,黃嬤嬤會感歎:“滅倫的罪過啊,太可憐了,小皇孫。”
趙珣不覺同情,感到無端的惡心:“他是不容於世的東西。”
在微涼的夜裡,趙珣倚坐在榻上,忽然想起了這個故事。
他厭惡這些荒誕離奇的故事。
人與禽獸有區彆,就在於綱常倫理。
趙珣更加痛恨起趙蘅玉白日裡無心的輕浮舉動。
趙蘅玉從小就對他很好,對他太好了……
趙珣想起紈絝口中的“童養婿”和“禁臠”,他伸手,將溫在枕下的趙蘅玉還給他的玉佩擲下,玉佩斷成兩截。
他必須要做些什麼!
趙珣心口淤積的凝滯之感,終於稍稍消散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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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蘅玉坐在榻上看閒書的時候,聽燕支報信說是趙珣來了。
趙蘅玉將書擱下,歡喜地看著趙珣走進來,趙蘅玉問道:“近日課業不重嗎?”
趙珣腳步一頓,笑道:“阿姐不歡迎弟弟過來?”
趙蘅玉說:“當然不是,盼著你多來和我說說話呢。”
趙珣將趙蘅玉枕邊的書拿過來,說道:“我來給阿姐讀。”
他嗓音清冽又溫和,趙蘅玉聽他擇了一篇才子佳人寺廟相遇的故事讀了,合上書,他問道:“阿姐對婚事是如何打算的?”
趙蘅玉一愣,而後呐呐說道:“陳宴之都娶妻了,我以為這件事翻篇了。”
趙珣笑:“怎麼就翻篇?阿姐總是要嫁人的,又不是為了陳宴之去嫁人。”
趙蘅玉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幾次岔開話題,但趙珣總是能將話題繞回來。
趙蘅玉無奈:“阿珣,你究竟想說什麼?”
趙珣說:“阿姐覺得永安侯府的斐公子如何?”
趙蘅玉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什麼如何?不要亂議論彆人。”
趙珣道:“我覺得斐公子溫和儒雅,家世也不錯,是個良配。”
趙蘅玉狐疑:“是父皇讓你來勸我嫁人的嗎?”
她嚴厲地警告他:“若有人強逼我嫁人,我就去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趙珣道:“好好好,我哪會逼迫阿姐。”
他垂下眼睛,心裡想得卻全然不是這樣。
昨夜的夢,讓趙珣有些不安,他總覺得這像是中冥冥中的暗示,他覺得,若是趙蘅玉能夠早些嫁人,他也能早點安心。
但是,趙蘅玉似乎不想嫁人,這就麻煩了。
趙珣並不在乎趙蘅玉的威脅,就算她一時衝動做了姑子,青燈古佛粗茶淡飯一生,那也是她自己的決定,是她自己活該。
趙珣見趙蘅玉抗拒,便不再多提,他轉而說起彆的事:“阿姐,前些日子你送我的荷包,我一時糊塗,轉贈給了斐公子,阿姐能否再為我做一個荷包,做個先前一樣的。”
燕支在一旁忍不住說道:“六殿下,我們公主還病著。”
趙珣一怔,他一心想著荷包,竟忘了趙蘅玉的病,他忙帶著歉意道:“是我太不體貼了。”
趙蘅玉說:“無妨,我這病沒什麼打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隻是……”她瞪著趙珣,“你上回轉手就將我的東西送給了旁人,這回討我的東西,可不會那般容易。”
趙珣做小伏低:“阿姐,求求了。”
趙蘅玉噗嗤一笑:“好吧,答應你了。”
趙珣討完了荷包,遂心如意地回了南三所。
隔天,他收到了承禧殿派太監送來的荷包。
依舊是雲青的緞子,玉兔拜月的紋樣,還填滿了蘇合香。
趙珣將荷包用精巧的檀木盒子收了,轉手將它遞給李德海:“送給慈寧宮的永康郡主,說這是宮外成衣鋪買來的玩意,我孝敬她這個姐姐。”
李德海不解:“送給永康郡主?”
趙珣不欲解釋:“去就行了,定要讓她看上一眼。”
李德海將裝著荷包的檀木盒子送去慈寧宮,訕笑著打開了盒子,說道:“郡主,看,這是我們殿下的一片心意,到了宮外還惦記您。”
陳敏敏打著蔫兒看了一眼,道:“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巴巴的送過來,一個荷包?”
她抬起下巴讓李德海合上盒子,但李德海像是不明白她的指使,將荷包放在她的眼前,抵著讓她看清楚了。
陳敏敏皺眉:“拿走拿走。”
李德海賠笑著將荷包收進盒子,遞給陳敏敏的宮女。
陳敏敏沒將趙珣送來的荷包當一回事,幾日後,她收到了永安侯府花宴邀約,便一門心思放在如何打扮赴宴了。
這是永安侯府斐家小妹送來的帖子。
陳敏敏卻用手指摩挲著花箋上的一個“斐”字,滿懷思慕地念著——
“文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