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蘅玉防備著陳敏敏又要生事,但陳敏敏似乎從前幾次受到了教訓,這次她安安靜靜地待到花宴結束,又安安靜靜地回了宮。
陳敏敏到了坤寧宮陪皇後插畫,皇後笑著問她:“這次在永安侯府,沒鬨出什麼事來吧?”
陳敏敏笑容僵硬了一瞬,而後說道:“姑母說什麼呢,我這次是規規矩矩的,隻是……”
皇後問道:“隻是什麼?”
陳敏敏說:“我不小心聽到旁人議論嘉貴人這一胎,說是嘉貴人肚子尖尖,懷的是個皇兒呢。”
皇後笑容頓了片刻,說道:“這就是胡說了,外麵那些婦人何曾見過嘉貴人的肚子。”
陳敏敏道:“有大長公主在呢。”
陳敏敏繼續說道:“姑母,聖上對太子哥哥一向淡淡的,皇子皇女中,聖上獨獨愛三公主,幸好她是個公主,可如果嘉貴人這胎是個皇子,聖上愛屋及烏的,漸漸看中了他呢?”
陳敏敏繼續添油加火:“聽人說秦貴妃準備將侄女嫁到嘉貴人娘家,嘉貴人生下的皇子,日後不說彆的,定會和秦貴妃的二皇子一個鼻孔出氣,到時候免不了來為難太子哥哥。”
皇後若有所思地修剪著花枝,一不小心卻將花朵剪了下來。
陳敏敏看著掉落下來的山茶花,和皇後神思恍惚的模樣,按捺住得意,輕輕笑了。
.
嘉貴人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
天氣漸熱,嘉貴人睡不好,胃口也不好,長春宮的宮人每日膽戰心驚,還要防備著若有若無的窺視,苦不堪言。
不知是誰傳出的消息,說嘉貴人這一胎必是皇子,自打這消息傳開,各宮有意無意地總打發宮人過來,似乎想把嘉貴人的肚子看個仔細。
在嘉貴人無心應對之際,趙蘅玉挑下了大梁,仔細囑咐宮人要仔細膳食和日常器物,將長春宮防得跟鐵桶一般,也擋住了所有窺視。
嘉貴人的飲食一應不外傳,外頭的來人,全都不許見嘉貴人。
隻是這日清晨,趙珣過來了。
趙珣按照慣例要先向嘉貴人問安,可他才走到正殿台階下,就被趙蘅玉的宮人攔下,說是趙蘅玉等他許久。
趙珣略一思忖,心情鬆快。
趙蘅玉同從前一般無二,或許這段時間她隻是將心思放在了斐文若身上,才對他有所忽視。
趙珣腳步輕快到了承禧殿,趙蘅玉在為他煮茶,趙珣喝了幾盞,說道:“阿姐,天已經大亮了,同我一起去給嘉貴人請安罷。”
趙蘅玉手一頓,笑道:“不急。”
為了絆住趙珣,她說道:“燕支在教我做鞋襪,我替你也量量。”
趙蘅玉喚了燕支去找尺子,又耽擱了好一會兒功夫,趙珣本想要阻止,卻沒有開口。
趙蘅玉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將他按得仰倒。
趙珣從下往上望著趙蘅玉,看她的眉眼隱在晨光黯淡之處,她耳垂上一顆墨綠色的玉石泛著幽幽的光。
鬼使神差地,趙珣伸出手,虛虛地放在趙蘅玉的腰間。
她的腰盈盈一握,趙珣懷疑他隻要一伸手,她就會被折斷。
趙蘅玉動了一下,趙珣猛地收回手,垂下眸子。
她絲毫沒有發覺。
她細細的手指按住他的小腿,一寸一寸地撫過他的肌膚,儘管隔著布料,趙珣卻覺渾身不自在。
他望著趙蘅玉低頭,像是白鶴垂頸,她不自覺地露出一段瑩白如玉的肌膚。
趙珣手指動了一動,呼吸微亂。
趙蘅玉的動作太過緩慢,慢到趙珣覺得難捱。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肘:“好了。”
趙蘅玉一臉無知地抬起臉,呼吸輕柔地噴灑在他的腹下,趙珣麵色微變,一下將她扯了起來。
趙珣站起來:“阿姐,去正殿吧。”
趙蘅玉望著趙珣的背影,有些急躁,她扯住趙珣的袖子,說道:“阿珣給我念書吧,許久沒有聽阿珣念書了。”
趙珣微笑著轉過身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阿姐如今又犯懶不愛讀書嗎?”
趙珣沒有答應給趙蘅玉念書,他走出了承禧殿,趙蘅玉急忙給燕支等人使眼色,讓他們去正殿支開嘉貴人。
趙珣來到正殿,看見嘉貴人坐在炕上繡花,她身邊站著的卻是趙蘅玉的一個宮女,那宮女一臉焦急,似乎方才在急促地說著什麼,她望見趙珣走過來,這才住了嘴。
趙蘅玉緊隨其後來到正殿,趙珣已經看到了嘉貴人。
趙蘅玉心中暗叫不好。
嘉貴人笑著對他們兩人招手:“蘅蘅這丫頭還催著我去歇息,幸好沒去歇著,這不,阿珣來了。”
趙蘅玉聽了嘉貴人的話,心都提了起來,她偷眼望了一眼趙珣,好在趙珣沒有絲毫懷疑。
一番閒話,嘉貴人終於累了,由禾青扶著她道暖閣去歇息。
趙珣溫文爾雅起身告退,隻是走到門檻處,他停下腳步。
“阿姐不想我見到嘉貴人?”
他轉過身,熹微的光落在他身後,他麵上的表情卻隱在黑暗之中,他說:“阿姐在懷疑什麼?在防備什麼?”
趙蘅玉喉嚨乾澀,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