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蘅玉心中焦急,卻無可奈何。
嘉貴人走後,趙蘅玉派了萬順過去盯著一切風吹草動,若有不對勁,立刻回稟。
等了又等,趙蘅玉沒見著萬順回來。
燕支勸她:“沒回來就是貴人平安無事,公主不必憂心。”
等到日暮時分,嘉貴人終於安然無恙地回來了,趙蘅玉大鬆一口氣。
然而她放心太早,到了夜裡,花鈿慌慌張張從門外走了進來:“公主,貴人像是要發動了。”
趙蘅玉猛地站了起來:“快請太醫。”
燕支扶著她,一臉擔憂地說道:“公主,這裡不是宮裡,想要請動太醫,怕是要求動皇後。”
趙蘅玉叫上了萬順等幾個小太監走了出去,她邊走邊說道:“現在往宮裡叫太醫應當是來不及了,你們幾個下山去請大夫穩婆,現在就去!”
趙蘅玉將人安排了下山,急匆匆去看望嘉貴人。
嘉貴人躺在床上捂著肚子,色如死灰,趙蘅玉問禾青是怎麼回事,禾青說道:“白天還好好的,皇後娘娘沒有太過為難,還特許貴人累的時候歇了,”她想了又想,忽然一驚,“隻是貴人在靜室裡悶得慌,說那檀香太過熏人。”
趙蘅玉麵色沉沉:“大約是在檀香上做了手腳。”
趙蘅玉看完嘉貴人,等了許久,還不見萬順等人回來,她忍不住走了出去,卻見佛寺周圍禁軍守衛森嚴,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趙蘅玉派燕支去問,燕支問完回來告訴她:“聽說是有賊人進了護國寺,皇後命禁軍嚴守,不準進出。”
趙蘅玉蹙眉:“賊人?如此湊巧?”
偏偏是在嘉貴人要發動之時。
趙蘅玉抓緊了燕支的手,麵色一白,她說道:“現在去見皇後,若母妃真出了事,皇後知情,必定不能推脫。”
趙蘅玉去了皇後居住的禪院,但根本沒能見皇後一麵,巧雲攔住她,說道:“公主,皇後娘娘因為護國寺進賊一事,急火攻心,一下子竟病倒了,公主有什麼事,等娘娘病好再說罷。”
趙蘅玉急得不行,她言語間帶了火氣:“嘉貴人就要發動了,偏偏在這個時候說什麼賊人!”
巧雲卻油鹽不進:“也是,竟這樣湊巧呢,公主快些回去吧,彆亂走動,公主生得花容月貌的,若讓那賊人唐突了,可是奴婢等人的大罪過,皇後娘娘就是心係公主這些人,才急得病倒了——哦,公主方才說到嘉貴人要發動?婦人都有這麼一遭的,若嘉貴人平日積德,佛祖必不會讓嘉貴人在寺裡出事。”
趙蘅玉揚聲道:“燕支!”
燕支往前一步,揚手扇了巧雲一巴掌:“嘉貴人要發動了,生死攸關,若有閃失,你就害了皇後娘娘的賢名,皇後娘娘尚且這般愛護我家貴人,白日裡還體恤貴人勞累,賜貴人歇息,這時候哪裡容得你這個奴婢置喙?讓開!”
巧雲捂著臉難以置信望著趙蘅玉,她道:“我可是皇後娘娘的宮女,為人子女的,竟來教訓母親的人?”
趙蘅玉聲音又細又柔,但很堅定,她道:“親有過,諫使更,教訓母親身邊的惡奴,這也是為人子女應當做的。你若再不讓開,可不是一巴掌這麼簡單。”
巧雲眼神略有閃爍,燕支一把就推開了她,隻是她們往裡走時,呼啦啦滿院的人跪下攔住了她們。
“公主恕罪,皇後娘娘病倒,怕是一時片刻醒不來,不能為公主做事,望公主體諒娘娘艱辛,不要使性子鬨娘娘。”
趙蘅玉望著麵前黑壓壓跪地的人,明白今日他們不會讓她見到皇後,事情緊急,她沒有時間和這些人假惺惺扯大旗辯駁,她轉了身。
燕支急忙跟上,忐忑道:“公主,我們該怎麼辦?”
趙蘅玉道:“萬順等人應當是被攔了回來,事到如今,隻有我親自去。”
燕支大驚失色:“公主!”
趙蘅玉帶著燕支要往山下走,可這次,哪怕公主親至,禁軍也沒有絲毫通融。
趙蘅玉望著半分不讓的兵卒,心中猶如油煎一般。
寒風中僵持了許久,趙蘅玉以為今日終究是無能力為,絕望之際,她忽然從禁軍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俊美少年,錦衣白袍,他雙手負在身後,卷雲紋的銅臂鞲束起寬廣的衣袖,還是少年,卻已有了幾分武將的凜冽。
趙蘅玉顧不得旁的,喊道:“阿珣!”
趙珣微微偏頭,看到了被攔在裡麵的趙蘅玉,他略一思忖,知道了緣由。
隔著身披甲胄的人群和瑟瑟寒風,趙珣望著趙蘅玉的麵容。
昨夜一夢後,趙珣刻意沒有去想她,沒有去見她。
他垂下眼睛。
他就知道,他怎麼也避不開她的,他恨她也罷,煩她也罷,她總是要蠻不講理地闖到他眼前。
趙珣來到趙蘅玉身邊,他望著他的皇姐。
白生生的一張臉上滿是焦急,大紅鬥篷掩住婀娜的身軀,仿若經受不住寒風的摧殘般,瑟瑟縮縮。
趙蘅玉雙手扯住趙珣的袖子:“阿珣,快叫他們放我出去!”
趙珣慢吞吞說道:“寺裡遭了賊,母後命令……”
趙蘅玉打斷了他:“你也要對著我說這些鬼話嗎?”
趙珣一頓。
趙蘅玉道:“母妃就要臨盆,阿珣,彆忘了,她也是你的母妃,你若有一點顧念母子情分,顧念姐弟情分……”
趙珣定定看著她:“阿姐為何要說這種生分的話?”
趙蘅玉一怔,慌亂之中,她忘了要和趙珣姐弟情深,竟是說出了心底的話。
趙蘅玉囁囁嚅嚅:“我……”
趙珣忽地笑了:“阿姐既這樣想我,那麼……”他目光沉沉盯著趙蘅玉,似乎在溫和的笑意中,壓抑著什麼情緒,“阿姐準備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