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太子黨知道後,大鬆一口氣,新太子總算是接納了先太子舊部,他們也不必擔憂日後新太子對他們清算。
趙珣這婚事辦得匆匆忙忙,他要一切從簡,在十日內準備妥當,他要在十日之後,納太子嬪及其他姬妾。
而十日之後,恰巧是趙蘅玉入斐府的日子。
宮裡人忙裡偷閒、苦中作樂,見了麵都要說吉祥話:“是雙喜臨門、雙喜臨門呐!”
趙蘅玉安靜待在延福殿待嫁,她的婚事要在十日之內準備妥當,實在倉促,可事已至此,她也顧不得彆的什麼了,她隻日日燒香祈禱能夠順利嫁入永安侯府。
這十日,趙珣一次也沒有踏足延福殿,趙蘅玉算是鬆了口氣,她想,大約趙珣也對他們的糾纏厭煩了吧。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人各自娶妻嫁人,這才算是重歸正軌。
這一日黃昏,趙蘅玉又穿上了婚服,她蒙上蓋頭,扶著燕支的手走出了延福殿。
婚車滾滾,她坐在車裡經過乾清門前,竟是與趙珣擦肩而過。
風吹過車帷,她看見了趙珣。
趙珣一身冕服,站在風中,抬眼看向了趙蘅玉的婚車。
趙蘅玉心中一驚,忙向後躲藏。
然後她才後知後覺,趙珣看不見婚車內的自己。
趙珣一直到今天都沒有多餘的舉動,想來他在今日也不會突然發瘋。
趙蘅玉微微倚靠著軟枕,心中默念著: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婚車上鑾鈴叮鈴作響,這細微的聲響漸漸遠去,杳寂無聲。
趙珣轉身,看著趙蘅玉的婚車走遠。
同在這一天穿上婚服,也算是他們有夫妻緣分。
仿佛他要娶的新婦就是趙蘅玉。
這是他和趙蘅玉的大喜之日。
他和趙蘅玉的孽緣開始得隱蔽,他和趙蘅玉的婚事,也隻有他一人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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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蘅玉坐著婚車終於到了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並未張燈結彩,趙蘅玉走下婚車的時候,視線稍微停留在侯府門前的舊燈籠上一瞬,燕支低聲解釋道:“太子殿下說斐公子尚在孝期,不許斐公子大操大辦,就是連新的紅的燈籠,也不許掛。”
趙蘅玉垂下眸子,淡淡道:“我知道了,不打緊。”
永安侯府沒有大操大辦,但還是請了一些族親過來小聚。
隻是沒有旁的賓客,熱鬨也顯得空曠。
趙蘅玉略加思忖,想明白了,趙珣連燈籠都不讓斐文若掛,怎會允許斐府大擺宴席。
不過這一切對她來說都無所謂,隻要她離開了延福殿,離開了趙珣身邊,就一切都好。
趙蘅玉被引到洞房中,洞房裡雖不見大紅,但各式各樣的銀紅桃紅的物件滿滿當當,擺得喜慶。
她細細看了一眼,安靜地坐在榻上等斐文若過來。
趙蘅玉心中不算緊張,因為知曉斐文若孝期不能與她圓房,她不得不說是鬆了一口氣。
她其實還沒有想通,應當如何和斐文若相處。
那日城牆上,斐文若讓她拋下過去一切的話,趙蘅玉不得不多想。
他難道知道了什麼?
趙蘅玉咬了咬唇,心中想著,若他知道了也好,那就開誠布公地講個清楚。
趙蘅玉在屋內等了許久,斐文若還沒有過來,花鈿走出去打探了一下,回來告訴趙蘅玉,說斐文若被幾個族親牽住了,非要他敬酒。
趙蘅玉點頭,她對花鈿說:“不用再出去打探了。”
花鈿稱是。
趙蘅玉坐在床榻上,不知為何突然有些不安,她瑟縮了一下,燕支便道:“公主是冷著了?奴婢疏忽,這就關上窗子。”
燕支走了過去,站在窗邊,卻久久沒有動,花鈿察覺到不對勁,問道:“怎麼了?”
趙蘅玉和花鈿一起看過去,隻看見窗外一直有人在往裡盯梢,是身著飛魚服的緹騎。
見趙蘅玉等人望過來,那緹騎不避不讓,反倒用手扯住了窗子,緹騎道:“屬下奉太子之命,監察永安侯府。”
監察?
沒有比這更離譜的事了,趙蘅玉心中斷定這是趙珣派來監視斐文若和她的人,今夜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不讓他們圓房?
或許在彆人身上,這件事很是荒謬,可趙蘅玉知道,這事趙珣做得出來。
燕支惶惶回頭:“公主……”
趙蘅玉用手點了點眉心:“就由他去。”
等了半夜,斐文若依舊沒有出現,趙蘅玉想今夜他大約不會過來,便讓燕支和花鈿合上門關上窗,熄了燈。
窗外的緹騎大約因為沒有看到斐文若現身,不知何時消失了。
趙蘅玉這一日精神緊張,害怕突然出現什麼意外,讓她出不了宮,直到現在,她卸下一口氣來,這才感到精疲力儘。
燕支和花鈿為她卸下金釵,伺候她梳洗完畢。
趙蘅玉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腳步聲響起。
她以為是斐文若過來了,忙起身,燕支和花鈿慌慌張張為她穿上外衣,她捏著衣襟就要下床的時候,看清楚了走進來的人。
趙珣一身大紅的婚服走了進來,視他人的婚房如無人之境。
趙蘅玉抓著衾蓋上的絲絹往後退,她厲聲質問,聲音卻顫抖,帶著色厲內荏:“你來做什麼?”
趙珣的笑有些寒峭,他道:“同你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