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文若沉默了半晌,他看著趙蘅玉:“公主,我……”
趙蘅玉打斷了他,輕聲道:“斐公子,他沒有給你另外的選擇,若不接受知州的官職,那就是抗旨不遵,那樣,他就更有理由將斐府一網打儘,將我囚入宮中。”
她走了過來,定定看著斐文若:“我希望斐公子能夠青雲直上、高步雲衢。”
斐文若知道趙蘅玉是為了寬慰他,他垂下眼睛,扯起唇角笑了笑:“好。”
宣旨太監這時又說道:“因著貴府的喜事,太子殿下辦了小宴,是家宴,請徽寧公主和駙馬小聚,就在三日之後。”
趙蘅玉頓時渾身一僵,片刻後,她整理好情緒,又向宣旨太監道謝了一回。
宣旨太監事務繁忙,拒絕了斐老夫人留他的好意,太監走後,斐府人也跟著斐老夫人漸漸離開。
斐文若這時看著趙蘅玉滿目驚惶的樣子,忍不住走近了她,他用力握住了趙蘅玉的手:“公主不要擔心。”
趙蘅玉手一抖,抬眼望著他。
院中,趙珣的緹騎還在,正警惕地望著他們,眼見斐文若牽住了趙蘅玉的手,一人握了劍就要走上前來。
這時候斐文若卻鬆開了手,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他說:“你是太子的親姐姐,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他加重了親姐姐這三個字,仿佛是要通過緹騎的口,故意去氣那個深宮裡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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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廡房裡。
趙珣聽了緹騎的稟告,麵色陰鬱,緹騎兩股戰戰,低垂著頭不敢多瞧一眼。
過了不知多久,緹騎感到頭頂上傳來沉壓壓的聲音:“退下。”
緹騎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他剛走到廊簷下,就聽見屋內一陣輕微的聲響響起,仿佛是什麼瓷器跌破了。
趙珣的手握著茶盞,茶盞在他的掌中四分五裂,他壓在桌麵上,手心被割出了道道血痕。
在線人的眼皮底下,斐文若就敢和趙蘅玉十指相扣。
在他心中備受煎熬的時候,斐文若竟敢趁虛而入。
趙珣捏著手中的碎瓷,碎瓷摩擦,發出令人牙疼的聲響。
趙珣倏然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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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趙蘅玉和駙馬斐文若一同入宮赴宴。
趙蘅玉很是忐忑,她有些不解這次趙珣的意圖,照理說,這麼多天他沒來過永安侯府,應當是放手了的。
但趙珣豈能以常理忖度。
趙蘅玉與斐文若一起來到侯府外,他先是將趙蘅玉扶進了馬車,而後自己貓著腰要鑽進去。
緹騎沉著臉攔下他。
侯府外人多嘴雜,斐文若問道:“太子殿下不許我們夫婦同乘一車麼?”
緹騎左右望了望,人群中一雙雙眼睛都在指責緹騎狐假虎威,緹騎擰眉想了一下,還是退了下去。
斐文若鑽進了馬車裡。
趙蘅玉不由得有些擔心:“你這樣做,會惹怒了他。”
斐文若笑笑:“無妨。”
趙蘅玉欲言又止,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馬車悠悠到了宮外,斐文若先行跳出了馬車,又是殷勤將趙蘅玉扶了出來。
趙蘅玉硬著頭皮,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下了馬車。
一路上,她不住地看見宮人們好意地打趣,她有時能聽見宮人說他們兩人伉儷情深,如膠似漆。
趙蘅玉不知為何,越聽他們議論,心裡越是緊張。
宮人引路,很快趙蘅玉和斐文若就走到了殿內。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旁的斐文若就被宮人們擠開站到了角落裡。
趙珣赫然出現,他站在她麵前,言笑晏晏,像是放縱不羈一般,他握住她的手腕:“阿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背對著所有人,偏偏麵向著斐文若,將手指伸入趙蘅玉的袖管中,強行與她十指相扣。
他笑道:“聽宮人說阿姐和駙馬如膠似漆,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他似笑非笑道:“阿姐憔悴了不少,莫非是駙馬在新婚之夜孟浪?阿姐的肚子裡,彆是已經有了孤的……侄兒吧?”
趙珣握著她的手,將手指一根一根地塞進她手指縫隙中。
殿內宮人都開始應景地笑了。
取笑捉弄新婚夫婦,這算是宮裡難得能放縱一笑的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