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蘅玉忙叫燕支:“抬水過來。”
燕支卻沮喪說道:“公主,方才李德海特意吩咐了,說每次這事之後,不許送水進來。”
趙蘅玉怔愣,心中愈發不安起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李德海領著宮人抬著水來,小心給趙蘅玉賠不是。
李德海欠身胡扯一通道:“殿下海涵,聖上是顧念著殿下身子虛,沐浴過多,寒氣濕氣重,殿下勿要怪罪。”
趙蘅玉不欲與他爭辯,她自是明白趙珣的小心思的,這種事她卻是怎麼也無法拿出來講的。
趙蘅玉頷首,讓李德海出去了。
趙蘅玉裡裡外外將自己洗了個乾淨,花了整整一個時辰。
她披著衣裳走出明間的時候,卻看見窗後廊下燕支滿臉憂愁地和一個宮女說話。
那宮女背對著趙蘅玉,她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趙蘅玉聽見那宮女說話:“姑娘一定要讓公主救救太嬪,救救小王爺。”
燕支著急又為難,她歎氣說道:“姐姐啊,我如今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背對著趙蘅玉的宮女微微偏了頭,趙蘅玉站在花窗後看她,出聲道:“禾青?”
燕支阻攔不及,禾青已經小跑到了花窗下,她未曾開口已經滿臉都是淚,她道:“公主,你可要救救嘉太嬪娘娘和小王爺。”
嘉母妃和十弟?
趙蘅玉心下一沉,問道:“怎麼了?”
禾青身子往前探,她雙手緊扣著花窗的菱格,她道:“太嬪娘娘和小王爺就藩途中,被押解回朝,公主救救她們!”
趙蘅玉感到眼前一陣眩暈,她艱澀問道:“為何?”
禾青著急說道:“聖上立皇太弟的消息傳到太嬪娘娘耳中的時候,太嬪娘娘分外惶恐。太嬪娘娘是最本分的人,從無謀逆僭越之心,可不知為何,聖上又派人要來殺太嬪和小王爺。太嬪迫不得已之下,暗命親兵斬殺了朝廷派去的寧王府長史。幾日過後,朝廷派了兵馬過來,太嬪和小王爺等人毫無招架之力,被押解回京。奴婢是京城中人,因太嬪娘娘體恤,沒有去蕃地,太嬪娘娘設法讓人將這件事告訴了奴婢,奴婢走投無路,隻能來求公主。”
趙蘅玉聽著禾青說話,隻覺眼前發黑,但她漸漸鎮定下來。
她搖了搖頭:“不對,”她說道,“若是他有心除母妃和十弟,他不會失手讓母妃殺了長史,甚至在幾天之後,剩下的兵馬才趕到。”
趙蘅玉輕撫著自己的小腹:“若是沒有十弟,剩下宗室之中,先太子之子最有可能成為他的繼承人,他不會願意如此的,是其他人願意。”
燕支明白過來:“想要逼反太嬪娘娘的是……”
禾青一愣,而後連忙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但趙蘅玉麵色沒有鬆快下來:“他可能這次沒有動手,但下次不一定,一旦他有了子嗣,一想到母妃和十弟曾經有反意……”
趙蘅玉疲憊閉上眼睛,片刻後睜開,她看著慌得不行的禾青,輕聲道:“彆著急,如今阿瑜依舊是他親口封的皇太弟,他也不願意先太子的兒子成為他的繼承人,阿瑜和母妃不會有危險。”
禾青頓時鬆了一口氣。
送走了禾青後,趙蘅玉差人去打聽嘉太嬪和趙瑜的事,打聽到趙珣命他們回京,但沒有廢除皇太弟之位,她略微鬆懈下來。
為著嘉太嬪和趙瑜的事,趙蘅玉已經是精疲力竭。
天未黑透,她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眼前燈火晃人,黃澄澄霧蒙蒙的一片。
她眼神空散地看著昏沉的銅鏡。
男人身穿天青夾縐紗襴衫,正在款款而動。
安靜的夜裡,隻有更漏聲響,滴滴答答。
趙蘅玉望見熟悉的天青襴衫,她渾身一縮,止不住往後退。
男人壓抑著微亂的呼吸,抓住趙蘅玉的腳踝不讓她後退。
趙蘅玉垂著眼睛盯著男人的衣裳下擺,文人儒生愛穿的襴衫,沒有繁複的繡紋,沒有張牙舞爪的團龍。
她不安地回憶起趙珣早上和她的對話。
她的目光漸漸上移,避開他敞開的胸膛,看到了他熟悉的麵容。
玉白的臉上沾染欲.色,頹唐靡麗。
趙蘅玉怔怔望著趙珣,忽然鬆了口氣。
她在想什麼……
可是剛剛才鬆口氣,她猛然意識到,她竟是因為此刻是趙珣而感到心安。
玉更漏下匱的水慢慢推入蓮花漏壺中,水滿得要溢出來。
趙蘅玉眼角濡濕,睫毛隨著趙珣的動作微顫。
她腰下酸.脹。
不知趙珣來了多久。
幽暗宮室之內,少年君主扮成了書生模樣。
他將趙蘅玉抱起,溫香軟玉覆在他鼓.脹的臂膀上,他啞聲問道:“阿姐,睜眼看我,今日像他嗎?”
他眼中隱著戾氣,折起趙蘅玉的腿,輕嗬一聲道:“足以讓你動.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