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趙蘅玉按住了斐苑娘的手:“季家?”
斐苑娘點頭,她看著趙蘅玉糾結難過的表情,斐苑娘說道:“公主,季家人並沒有投敵韃靼。”
趙蘅玉一怔,眼中有了光:“果真?”
斐苑娘說:“季家人流放三萬衛,天寒地凍的,季夫人身子弱,又在這流放途中發現有了身孕,不堪忍受,百般無奈之下,季公子殺了守衛,帶季家人逃了。”
斐苑娘頓了一下,說道:“他們遇見了,我的父親。”
趙蘅玉望著斐苑娘,終於發現,如今的斐苑娘不再懵懵懂懂天真無憂,趙蘅玉問道:“苑娘,你也知道了你父親還活著。”
斐苑娘說道:“前些時候,兄長將一切都告訴了我,父親斡旋於蒙古人之間門,掌控了兀良哈部落,或許,在大雍看來,他也是叛徒。”
斐苑娘道:“父親救下了季家人,走漏了風聲,傳到京中時,人人都說季家人叛國。”
斐苑娘無奈笑了一下,說道:“還是說回嘉太嬪這件事吧。”嘉太嬪被自己兄長和侄兒找到,他們誤以為趙珣真要滅口,破釜沉舟之下決定先下手為強,於是斬殺了朝廷派來監視藩王的一眾官員,包括寧王府長史等人。
可惜幾日之後,被趙珣派大軍過來平亂了。
嘉太嬪和趙瑜被押送回京,季兆和季恒則逃了出去。
趙蘅玉心中大亂:“母妃和十弟果真是反了。”
趙蘅玉明白,從宮變的那一日,或者是更早之前,嘉太嬪趙瑜和趙珣之間門,就已經難以轉圜。
但她總是難以麵對這一切,情願對此裝聾作啞。
斐苑娘握住了趙蘅玉的手,說道:“公主,事已至此,多想無益,我受兄長所托,隻為了過來問公主一句,公主想要離開嗎?”
離開……
她原本是一心想要離開的,可是如今嘉太嬪、十弟還有季家人都淪落到了如此境地,她是否應該留在趙珣身邊,慢慢圖謀?
斐苑娘看出了趙蘅玉的猶豫,她握緊了趙蘅玉的手:“季公子知道公主如今的境況,他讓我告訴公主,不需要公主為了他們斡旋於後宮,季公子心疼公主,隻想公主離開虎狼之地。”
斐苑娘說:“公主若想離開,就設法出宮,隻有在宮外,季公子才有辦法。”
斐苑娘從懷中掏出了煙花手筒,塞進了趙蘅玉的手心。
她說道:“公主若是有了決議,設法出宮後,將此煙花放入夜空,兄長以及季公子便可前來營救。”
趙蘅玉將手握緊,終於說道:“多謝你,苑娘。”
斐苑娘剛將事情交代完畢,門口忽然出現了忐忑張望的宮人,趙蘅玉心中一驚,飛快將煙花手筒塞入懷中。
她對著斐苑娘點了點頭,一切儘在不言中。
斐苑娘明白門口有人在張望,隨意說了些葉府的家常,這才起身告退。
斐苑娘走後,趙蘅玉小心將煙花手筒塞進了玉枕的暗格裡。
她心神不寧了許久,思來想去,暗中吩咐燕支打點乾清宮的宮人,以便及時獲得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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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珣端坐於書案之後,他警醒成習慣,總能注意到殿外宮人時常飄來隱約的窺視。
趙珣忍住心中疑竇,他紋絲不動。
他起身的時候,宮人絲毫沒有察覺,等察覺到時,咻咻一聲,長劍冷芒隱約,釘在了門框之上。
那窺視的太監什麼也沒有做,也沒有逃跑,隻是瑟瑟發抖跪了下來。
趙珣便明白,這人並沒有功夫在身。
趙珣不悅問道:“為何窺視殿內?”
他威儀漸顯,周身寒氣逼人,太監兩股戰戰,招了個一乾二淨:“是徽寧殿下吩咐,說要看著陛下什麼時候忙完,徽寧殿下吩咐小廚房煮了參湯,應當是想要送湯過來。”
趙珣一怔,緊擰的眉頭鬆懈,他怔愣問道:“果真?”
太監點頭:“奴婢不敢撒謊。”
趙珣隱約有些笑意,抬手讓宮人起身,宮人涕泗橫流,心中打定主意,哪怕徽寧殿下再受寵,他也不敢討這個好來盯聖上。
隻是他才下了決心,趙珣卻道:“那你就去回了她,朕現在有空。”
太監一怔。
趙珣收斂笑意:“還不快去?”
太監忙要退下。
趙珣又道:“等等。”
太監停住腳步,趙珣說道:“臉上擦乾淨,”他盯著太監說道,“朕就將這件差事交給你,徽寧殿下要知道朕什麼時候有空,你便告訴她。”
太監呐呐稱是。
太監來到了延福殿,他向趙蘅玉稟告了趙珣已經忙完了這件事。
趙蘅玉賞了他一把金瓜子,像是隨意問道:“聖上心情如何?”
太監回想起來,說道:“應當是挺高興的。”
趙蘅玉點頭,閒聊一般說道:“大約是沒有聽到煩心事,”她頓了頓,“今日有哪些大臣過來覲見?”
太監一五一十告訴了趙蘅玉。
趙蘅玉聽過之後,依舊點了點頭。
今日趙珣見過的大臣中,並沒有涉及到嘉太嬪一事的人。
她在心中估摸著嘉太嬪入京的時間門,思考得有些久了。
回神之際,見那太監還眼巴巴地等著,不知在等什麼。
趙蘅玉讓燕支又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在他手中,那太監依舊沒有告退,他猶豫著問道:“殿下不去乾清宮送參湯?”
趙蘅玉想起來,這是她用來糊弄這太監的借口。
她隨口應付道:“今日太晚,下回再說。”
乾清宮裡,趙珣特意空出了時間門等趙蘅玉,等了許久卻還是沒見她送來參湯。
趙珣笑容漸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