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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燭的清瘦手掌覆在阮夭肩頭,蒼白手背上綻出極力忍耐的青筋。

少年搖搖欲墜,隨時都要很不矜持地撲進男人懷裡的模樣,男人努力讓他站穩一點:“你喝醉了。”

阮夭用蒙著一層水霧的眸子打量著他,頰邊溢出甜酒一樣的窩窩:“真奇怪,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他自顧自轉過身開門,沈燭站在門口看他跌跌撞撞地往房間深處走去,結果左腳絆右腳“啪嘰”一下摔在地上。

阮夭下意識閉上眼睛,結果後頸被人拎了一下他半空中轉了個圈鼻尖蹭在了男人熏著淡淡桃葉香的衣襟上。

他發出一聲悶悶的哼聲,濃密到過分的漆黑長睫因為承受不住的濕意滾落下一顆清亮水珠,很快地便沒進羊毛料的大衣裡。

阮夭這麼小小一隻掛在長身玉立的男人身上,好像一隻大號的安撫娃娃。他光顧著嫌棄鹿翡酒量差,壓根沒想到自己其實比她更爛。

他把下巴靠在沈燭胸口,兩隻水汪汪的眼睛上目線看著男人,吃吃地笑起來,這次語氣特彆篤定:“我一定見過你的。”

醉成一團的小美人軟乎乎靠在男人胸口,手指把男人大衣都要抓皺。

沈燭任他抓自己的衣服,思考了一秒鐘的時間還是決定脫鞋進來。

否則以阮夭的酒品可能真要在自家玄關上睡一個晚上。

男人抱著一隻扭來扭去還時不時湊在耳邊嘟嘟囔囔渾身香噴噴的小美人,還能坐懷不亂地開燈,洗臉,換睡衣。

阮夭好乖,任憑男人動作很不熟練地給他洗臉,水進到眼睛裡了會皺鼻子示意。

阮夭的家不是很大,但是裝修的特彆溫馨,沙發和床上堆滿了各種毛絨絨的玩具,地上很不安全地散亂著擰成一團的數據線,以及遊戲手柄和種類繁多的遊戲光盤。

沈燭安全把人護送到那張被毛絨絨圍住的床上,坐在床邊卻不急著走。

阮夭隨手從身邊堆成山的玩具中撈出一隻最大的玩具熊,四腳並用地纏在上麵,立刻困倦地要合上眼睛。

男人眼神裡流露出一種眷戀,好似在看自己分彆已久的愛人。

他伸手想摸摸阮夭隨著呼吸不斷顫動的眼睫毛,手指懸在半空又有一絲猶豫。他不想讓阮夭覺得他是個粗魯無禮的流氓。

沈燭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

他是這個世界上的至高存在,無數人信仰他,畏懼他,爭先恐後地願意為他獻上一切。

但是他居然還是會害怕。

害怕這隻一根指頭就能摁倒的,小小的桃花妖會討厭他,會恨他。

光是想想都覺得心臟疼痛得要裂開來。

沈燭沒想過自己在愛情裡會是這樣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的樣子,看起來軟弱得一塌糊塗。.δDζcΗxωǒΜ

他想收回手,但是出乎意料地是被人攥住了。

阮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睜開了眼睛。

月光透過紗簾冷清而明亮地籠在那張精致秀麗的麵孔上,清亮眼瞳裡淚盈盈得好像隨時要掉出珍珠。

“不許走。”他醉倒的時候咬字都黏糊了許多,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好慢,像是浸泡在金棕色的糖漿裡慢遭遭滾了一圈才從唇齒間落下。

沈燭於是一動不動,等著阮夭自己握累了鬆手。

阮夭整個人套在寬鬆款的睡衣裡,領口露出一截細痩瓷白的脖頸和凹陷的鎖骨,像是瑟縮在窩裡取暖的小動物。

偏偏他手指握得那樣緊,語氣很像小土匪:“你得留下來陪我。”

他眉目明明已經困到怔忪,還是硬要撐著自己不許睡過去,另一隻手伸直了攥住男人的衣領。

於是沈燭不得不和他麵對麵,連鼻尖都幾乎要碰到一起。

“我一定認識你的。”喝醉了的阮夭篤定道。

他有點委屈地要哭出來:“可是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呢?”

酸澀又夾雜著甜蜜的怪異感覺密密麻麻充盈了男人的心臟,他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摸摸阮夭的頭發:“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不行!”阮夭語氣好霸道,他豎起眉頭的時候看起來一點也不凶,反而像隻張牙舞爪試圖震懾人類的小貓。

他一直覺得沈燭很熟悉的,可是他不像他認識過的任何一個人,就算是在任務世界裡,也沒有見過一個有著相似麵容的。

可是好幾次他都覺得沈燭看向他的眼神熟悉得讓他眼角都酸脹。

阮夭喝醉了的時候就不太在乎那些有的沒的,需求表述得非常直白:“你親我一下。”

他感受到攥在手裡的肢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什麼嘛,敢嫌棄他。

阮夭生氣的毫無道理,他瞪著沈燭的臉,可惜他眼前都是昏昏一片,隻能看到模糊輪廓。

這樣都能看出來是個大帥哥。

阮夭居然還能分出一絲神來想這個,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開心呢。

他決定既然敵人不動,就要主動出擊。

於是沈燭日思夜想的小美人這麼露出一個天真又漂亮的笑來,眼尾都得意地勾起,眼角眉梢斜斜地飛過一層淺淺的玫瑰色。

他鬆開那隻攥住的手,另一隻手用力拉過男人的衣襟,抬起臉飛快又精準地在那張有點薄唇上“啾”了一下。

“標記過了就是我的人啦。”阮夭笑得像個反派,極其老流氓地拍了拍良家婦男的臉,然後像是終於完成了什麼大事,虛脫地躺倒在床上瞬間睡熟了。

沈燭對這種撩完就跑的家夥一點辦法都沒有,很記仇地決定先記在賬本上,以後一定要狠狠地討還回來的。

他心裡賬本堆得像山一樣高,裝滿了某人在各個世界裡撩完就跑留下的不良記錄,反正倒黴蛋一定有機會一點一點試過來的。

阮夭這次莫名其妙地又夢到了還在老榕樹下的時候。

那個血糊糊的男人這次麵部輪廓變得很清晰了。

他嚇了一跳。

那是沈燭的臉。

還是個完全傻白甜的小桃花妖捧著臉一臉天真無邪地蹲在受傷的男人身邊問他:“你為什麼要來這邊呢?逃命嗎?”

男人斷斷續續咳出一口血,卻不像初初遇見時那麼可怕了。

他露出一個譏諷似的笑:“不,我想死。”

與其要背負著那麼高的身份被所有人利用到榨乾最後一絲血肉才死去,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反正所有人都是為了所謂的“神”的名頭才裝□□他,一旦失去力量那些人隻會把他當成廢物嫌惡地丟棄到一邊。

小桃花妖跳起來:“不可以!”

漂亮的小笨蛋怒氣衝衝:“我花了好多靈力才救了你,你的命現在是我的!”

他捧著沈燭的臉,一臉認真:“你不可以死。”

沈燭覺得這隻小桃花妖好笨,怎麼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

但是在這樣笨笨的家夥麵前,沈燭莫名地可以說出那些根本不會在彆人麵前說出來的酸到掉牙的話:“反正也沒有人愛我。”

阮夭那個時候連愛是什麼也不知道,他很困惑地眨眨眼,然後敲了敲手心:“沒關係,我會愛你的。”

他捧著男人的臉,淺琥珀色的眼睛被葉片間疏漏陽光照的好似華貴寶石,男人居然有一瞬間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愛,你不許死。”

……

阮夭猛地從睡夢中睜開眼睛,大太陽照在他眼簾上,逼出一滴眼淚。

他坐起來有點驚慌地摸了摸自己,發現好端端穿著睡衣,身上也沒有什麼特彆不舒服的痕跡。

他光腳踩在地上跑到客廳去,發現冷清客廳裡居然飄著一股淡淡的溫熱米香味。

他吸著鼻子尋著味道走到廚房,狠狠地嚇了一跳。

男人一身精英範的西裝,偏偏很違和地圍著阮夭的黃格子圍裙手忙腳亂地煮著粥。

他聽到阮夭跑來的動靜,淡定放下勺子,假裝自己很從容地處理好一切,然後轉過來。黃格子圍裙前麵是一隻帶著草帽的卡通鴨子。

沈燭凜冽目光探照燈似的上下掃過一圈,冷冷吐出兩個字:“拖鞋。”

阮夭一個激靈下意識去拋出拖鞋穿上,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不對勁啊,這明明是他自己家啊。

“那個,這是我的家吧?”阮夭眼巴巴地扒著廚房門問他。

沈燭冷靜轉過視線,確認某人已經穿好拖鞋,這才露出一個高傲微笑回避了阮夭的問題:“你昨天喝醉了。”

阮夭知道自己酒品不怎麼樣,醒來其實已經後悔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昨天乾了什麼流氓事,立即站直了顫顫巍巍地問:“我,我沒做什麼吧?”

沈燭冷酷宣判:“你做了。”

阮夭漸漸石化。

“你強吻我,讓我做你對象。”

“還說我不答應的話你就要不穿衣服從這裡跳下去。”

他每說一句話,阮夭就碎裂一分,等他敘述完阮夭昨晚乾的混賬事,阮夭已經變成一堆細細的灰飄走了。

“那個我,對不起啊,不過我隻是開……”

“沒關係,我是個很認真的人。”沈燭淡淡瞥一眼自己腕上的名貴手表,揚起下巴,“我答應你了。”

阮夭哆哆嗦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隻能看著沈燭一字一句冷靜宣布:“所以,現在我們是情侶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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