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巨大的畫板就這樣被毫無章法地鋪在地麵,裝著五光十色礦物質粉末的玻璃瓶也歪七扭八地立在一旁,畫板上有隱約被勾勒出來的線條,但好像被人多次否定過似的,這些輪廓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許傾讕站在桌邊,手中原本用力擠壓破碎礦石的研杵,在聽到這聲怒吼後,便兀然停住。
握住手機的手指尖隱隱發力,桃紅之間透著蒼白,“怎麼是您?”
他將手機放在斑駁的桌麵,感應亮起的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許傾訟”三個字。
許千仞似乎還想再繼續斥責下去,傳過來的就已經是另外一個年輕的聲音了。
聽筒那邊傳來一陣清脆的落鎖聲,許傾訟刻意壓低了自己的嗓音,“爸爸看見是你來的電話,二話不說直接把手機搶走了,我攔都攔不住。”
“你們在公司?”許傾讕的情緒因為方才的小插曲而變得有些麻木,他聳了聳肩,轉身窩回地上的懶人沙發。
許傾訟歎了口氣,繼而說道:“在家。他身體還沒調整好,現在還在修養,公司那邊都是我在應付。”
隨後,他又想到這通不在預期之內的電話,“你是要去蔚藍科技集團上班了,對吧?”
這幾個字本不該從許傾訟的嘴裡麵說出來,這本該是自己將要宣布的消息。
許傾讕的脊背瞬間直立了起來,質地柔軟的懶人沙發被他狠狠地壓出了凹陷,“你是從哪兒得知的消息?”
“爸爸剛才發火,就是因為這個。”許傾訟檢查了一遍書房的門鎖,確認無誤後,向著書桌處走去,“咱們兩家公司都是科技研發方向的,基層員工內部網也都是公開透明的,就在剛剛,他們發布了新入職名單,還是置頂信息。”
許傾訟再次歎氣,“爸爸想過你不會進這個圈子,但沒想到你直接進了對家公司。”
蔚藍科技集團和許氏集團是競爭關係,許傾讕直到現在才知道。
受許千仞的影響,商業上的事情他一向很反感,所以也從不多問。
許傾訟雖然明白大哥還是心存芥蒂,但還是想試探性地拋出橄欖枝。
“哥,你這算是頭一次進了商業圈,要不要先來許氏練練手,等這行業裡的規矩都摸得差不多了,你再出去……”
“你在勸我回去?”
他語氣從未有過如此之冰硬,仿佛拿到offer時的開心激動,不過是麵具之上的一層薄紗。
薄紗隻需要被人輕輕一扯,就會瞬間四分五裂。
“不是……”許傾訟想要解釋,但卻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解釋。
“回許氏是我不可能做的事情,你清楚,老頭子更清楚。”
許傾讕將手機摁下免提鍵,他輕閉雙眼,睫毛微顫,試圖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因為免提收音的效果,許傾讕的聲音又被放大了幾倍,“所以,彆再說了,我還不想跟老頭子鬨到最差的地步。”
許傾訟的聲音也很快被擴了出來,“知道了哥。那你最近缺錢嗎?我要不要給你轉些錢?”
經過許傾訟的提醒,許傾讕這才想起來自己這通電話的目的。他將自己工作必要的租房需求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許傾訟,不出兩分鐘,自己就收到了一筆數額不菲的轉款。
“錢我收到了,等工資下來了之後,我會按照市場現有利率每月還你的。”
聽到他這麼說,許傾訟剛想要開口拒絕,回應他的卻隻剩下了電話被掛斷的忙音。
許傾訟打開書房門,卻正好遇上了堵在門口的許千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