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坊間最近又有一談資,常平侯府的主母常平侯夫人正值花信年華竟就消香玉隕了,叫人忍不住惋惜,直言看來這高門大院也不是什麼養人的地兒。
常平侯府被沉重的白色覆蓋,府內不久前剛經曆一場喪事,下人們麵上不敢帶一絲笑容去觸老夫人的黴頭。
不過卻不是因為老夫人劉氏會因為兒媳蘇氏去世而傷懷,隻因小世子幼年喪母悲痛不已人都瘦了不少,老夫人劉氏心疼小世子卻又不能讓人死複生無計可施隻能看著自己的孫兒日漸消瘦正煩躁的很。
正院書房,穆蘇坐在書桌上拿著毛筆練著字,寂靜的房間沒有一絲聲音,順子站在穆蘇身側候著,這一幕如同一月之前的正院每日重複的場景。
可卻此時非彼時,再也沒有人等著看穆蘇練的字。
“小世子,老夫人來了。”一片寂靜中,順子忽然出聲。
順子話剛落,老夫人劉氏便推門而入:“阿玉,祖母給你熬了點參湯快過來趁熱喝了。”
“祖母不必如此辛勞。”穆蘇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走向老夫人劉氏。
“一點兒也不辛勞。”
老夫人劉氏牽起穆蘇的手,祖孫兩人相攜到軟榻上坐下,福媽媽將參湯呈至矮桌上才退下。
老夫人劉氏一臉慈愛的看著穆蘇開口:“快喝了,祖母看著。”
穆蘇聞言拿起湯匙一口一口喝起湯來,見穆蘇聽話的喝湯老夫人劉氏麵上稍稍鬆了些。
“阿玉啊,近些日子天已漸漸變涼,路上積雪也慢慢厚了起來,便不要每日跑來正院了可好?”
穆蘇拿著湯匙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見老夫人眼中殷切的目光,沉默了許久,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老夫人劉氏見穆蘇竟然答應了,很是高興。
距蘇簟秋去世已然有一個月,穆蘇自蘇簟秋安葬之後便日日去正院兒書房,如同往常一樣日日練字,府中眾人皆知小世子這是思念自己的母親了。
老夫人劉氏心疼小世子,十有九日也來正院。
自昨日答應老夫人之後,穆蘇便也不再去正院,站在集福堂老夫人劉氏特意吩咐人為他收拾的書房裡看著不遠處的正院。
人走茶涼,他這樣久久執著於此也是徒增他人煩惱,祖母年歲已高不該為他的執著而勞累。
母親,我隻有將您放在心裡時時想念了。
冬去春來,常平侯府的下人也不再每日麵上不敢露出一絲顏色,常平侯夫人蘇簟秋在人們的記憶裡慢慢褪去。
穆蘇也已然七歲了,穆侯爺為穆蘇請了個夫子回來教習啟蒙;自己卻並未上多少心,隻因他自己於詩書一途也是一知半解。
再者,許是因為同穆蘇母親蘇簟秋情分不深甚至還有些嫌隙,穆炎對穆蘇這個嫡長子雖然因著是嫡長子而看重卻並不親厚。
不過,穆蘇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也是不喜的很,蘇簟秋還未去世之前便就不喜也並不想與之親近。
兩人父子親情淡漠,有心之人見之可是樂見其成的很。
清晨,洗漱完穆蘇便向集福堂正屋去給祖母請安用早膳;行至正屋外,老夫人劉氏屋裡的一個婆子正在院外教訓小丫鬟。
“定要睜大你們的眼睛,仔細將每一處打掃乾淨,今日杜伯爵夫人與杜伯爵家的小姐可是要來拜訪老夫人,那杜小姐可是正兒八經的名門貴女,日後可還是我們常平侯的當家主母,定不能出什麼差子。”
穆蘇站在廊上,將這婆子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毫無波動隻眼底劃過一絲厭惡。
正屋的福媽媽出來看見了廊上的穆蘇,心中一咯噔,不知方才那張婆子的話小世子聽了多少去,真想撕了張婆子那張嘴。
福媽媽狠狠瞪了一眼張婆子厲聲嗬斥:“大清早的在這裡聒噪什麼?不成體統,還不滾下去!”
張婆子這才發現從正屋出來的福媽媽,又瞧見廊上的穆蘇自知犯了大錯,連忙求饒:“奴婢知錯,這就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