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識時務者為俊傑,魔門弟子稱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冰弦自然深諳其道,在發現形勢不妙之後立馬妥協退讓,連打鬥都不必,因為她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是鳳霄的對手。
冰弦隻是沒有想到,上回見麵時,崔不去與鳳霄明爭暗鬥,水火不容,如今竟是大為改觀,頗有默契。
秦妙語看著冰弦忽然跑出老遠,又自己乖乖走回來,心下好笑,強忍著沒笑出聲。
鳳霄施施然回來,跳上崔不去乘坐的那輛馬車,便見後者衝他豎起拇指。
“鳳府主方才那一躍,真乃龍章鳳姿,可惜崔某脖子不夠長,沒能看得清楚,否則定能將你的風采牢牢銘記在心。”崔不去真誠道,反正說好話又不要錢。
鳳霄挑眉:“一句話就想打發我?”
崔不去:“那多說幾句?”
鳳霄扶額:“不知是否方才累著了,忽然有些頭暈,回去之後怕要早些歇息,我去交代裴驚蟄他們把人看牢,不過要是冰弦聽見了,可能會趁夜離開,我估計也管不了了。”
他作勢欲下馬車,袖子毫不意外被拉住。
崔不去瞪他:“鳳府主留步,有話好說。”
鳳霄:“剛吹了風,頭暈,走不動路。”
崔不去磨牙:“……我幫你揉。”
鳳霄無辜道:“話說多了,嘴巴也疼。”
二人相視片刻,崔不去終於敗下陣,他傾身上前覆住鳳霄的唇。
鳳霄一動不動,眼珠黝黑澄澈,仿佛稚嫩羔羊懵懂無知,不幸遭遇惡人,被霸王硬上弓。
崔不去氣笑了,描摹片刻,冷不丁狠咬一口。
鳳霄哎呀叫痛,往後一縮,捂住嘴巴,楚楚可憐看他。
崔不去想說你彆演了,這裡又沒人看見。
這時裴驚蟄在外頭說話,順勢從馬上撩開車窗簾子低頭探進來。
“郎君,時辰不早了,官驛隻怕沒有現成的熱飯菜,我先行一步去交代——”
聲音戛然而止,他愣愣看著鳳霄衣襟散亂嘴唇紅腫,似被蹂躪的小白兔,崔不去麵色冷硬目露凶光,如強行逼迫良家婦女的惡霸。
鳳霄理理衣襟,低聲嗯了一聲:“你去吧。”
裴驚蟄頓時有種他受了天大委屈的錯覺,腦子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下意識執行鳳霄的命令,應聲策馬前行,估計一路上思路還亂七八糟的。
鳳霄對崔不去“嬌嗔”:“你看看,都怪你,這下連這小子也知道了。”
崔不去麵無表情:“抱歉啊,您太秀色可餐了,崔某一時意亂情迷。”
鳳霄歎了口氣:“我明白,優秀的人總會被覬覦,是不是?”
崔不去沉默片刻:“是。”
這個是字,百轉千回,萬分艱難,充分體現了崔尊使欲語還休被逼無奈委曲求全顧全大局的心情。
鳳霄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輕笑出聲:“好啦,不逗你了,我真有些累了,得躺躺,到了再喊我。”
他說罷就真的躺下,閉目假寐,不再作妖。
崔不去想起他之前重傷瀕死,走火入魔幾乎無力回天的情狀,不由微微蹙眉。
所有人在雁蕩山莊轉了一圈,看了幾十具屍體,外加一個撲朔迷離的案件當頭壓下,又喝了一路寒風,早已疲憊不堪,當車馬抵達官驛,看見門口明亮融融的燈籠時,大家雖然嘴上沒說,心下無不鬆一口氣。
官驛的吏員早已得到知會,將熱水熱飯備下,連被褥都給眾人備妥,熱情地將他們引入後院廂房歇息。
但崔不去剛到官驛,左月衛就捧來一封信件。
京城寄來的,上麵有左月局加急的標記。
長孫菩提知道崔不去在外頭,一般公務,他自己能做的就做了,斷然不會這樣快馬加鞭送來急件煩擾他,必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崔不去心裡清楚,如果連長孫都覺得棘手,那肯定是非常難辦又急需他知道的要事。
他拆開信件,上麵字不多,隻有一行。
京城命案,若方便,請速歸。
又有命案。
什麼命案,得勞動左月副使親自寫信過來?
長孫這句話有兩重意思。
一是,這件案子,連刑部和大理寺都束手無策。
二是,案子有古怪,可能關係到左月局。
崔不去皺起眉頭。
不多時,秦妙語過來了,帶著那半碗銀耳蓮子湯。
“崔先生,這湯,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