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煊道:“陸郎已是折衝都尉,領公職入京,自然要以春蒐為第一要務。現在距離圍獵還有些時日,陸郎,還是抓緊操練手下的好。”
陸臨秀波瀾不驚,隻對謝承煊一禮:“多謝謝世叔教誨,世侄亦是作此想法。近日,世侄都與下屬住在京郊驛站,那裡臨近西平縣,地勢開闊,就是操練起來,也不會踐踏良田、毀壞農事之憂。在其位,謀其政,如是而已。”
謝承煊原本對陸家這個涼薄的姻親不抱期望,可是聽完這番話,看著陸臨秀不卑不亢的態度,也不禁有所改觀。
謝雲瑤也拉了拉初盈的衣袖,小聲道:“誒,看你這個新表哥,人還挺不錯的……倒有些像阿陵哥哥。”
初盈原本心不在焉,陸臨秀站在她麵前,她都無心細看,隻草草行了個禮就退到了一邊。
直到謝雲瑤提起謝陵的名字,她才抬起眼眸,重新看去。
平心而論,陸臨秀人如其名,生得也清俊靈秀。眉目雖不如謝陵那樣難摹難畫,可是也算上乘,一襲鴉青色杭織竹紋圓領袍,外罩白狐皮大氅裘衣,著目一股詩書文氣。若非雙腕之間束著護腕,緊了袍袖,還真看不出他是個武官。
鴉青色,竹紋袍,也是謝陵少年時常穿的衣裳。
謝雲瑤雖然性情開朗,可是平日並不愛跟貴女們交遊,嫌她們禮節繁瑣。謝承煊又一直低調處事,與誰都私交淡淡,是以謝雲瑤連同輩世家子弟的麵都沒怎麼見過。
家裡驟然來了個俊俏的表哥,為人處事上又像阿陵哥哥那樣的君子,謝雲瑤不禁多看了兩眼。
初盈卻轉瞬便收回了目光。
其實謝雲瑤說得並不錯,陸臨秀噙著溫文笑意站在那裡時,確有幾分謝陵赴任塞北前的影子。
可是初盈看著那熟悉的鴉青色,腦海中浮現的卻不是曾經溫柔的少年謝陵,而是……
燭火搖動中,赤金麵具下的涼薄嗤笑。
淚水漣漣時,那枚撫上她下唇的指紋。
再到那句,漠然似陌路的……
“既然謝大小姐已經從謝氏宗譜中除名了,那便送她回楚州陸氏吧。”
和眼前陸臨秀身上的虛無縹緲的故人舊溫柔比起來,那個冰冷的、絕情的,幾乎不像謝陵的謝陵,更加真實,更加令初盈心頭酸澀難言。
謝雲瑤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