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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是春蒐。
鳳儀鸞駕、帝王儀仗,均降於華邑圍場。
皂旗隨風飄揚,禁軍與各地精兵威風凜凜,士兵步列,以合圍狩獵陣式展開,縱深極寬極廣,可見聲勢之大。
崇文帝走了個過場,講了沒幾句話就開始咳嗽,慕容皇後見狀,便給了周圍的宦官一個眼神,他們頓時輕車熟路地扶起崇文帝,起駕退回帳中休息了。
和親二十載,歲月在慕容皇後的容顏上卻好似沒有痕跡。她並沒有穿戴沉甸甸的鳳冠華服,而是輕袍窄袖,不掩豔麗容色。
她端坐高位,望著眾箭袖胡服的少年與官兵俊采奔馳,箭矢颯遝如流星,微微出神,不知是否想起了久彆的家鄉。
像這樣盛大的出行,總要討個彩頭。是以在春蒐開始之前,會先由年輕的王侯貴胄、世家子弟賽獵一番,評幾個甲等出來,熱一熱場,也好激勵大家在剩餘的幾天裡奮勇圍獵,博一個後來居上。
擂鼓聲動地而來,嘈嘈喧然,旌旗展如雲開,迎風獵獵。
隨著鼓聲陣陣緊湊起來,馬蹄聲聲越來越近,宦官大聲道:“一甲,太子殿下,獵得鳧雁十五隻,麋鹿十三隻,狐狸十一隻……共獵得獵物八十九隻!”
不成文的規則,一甲定要花落東宮,昭示著大梁皇室福祚綿長。
二皇子楊憶年方八歲,並不懂得其中深意。他隻顧著激動,跳起來鼓掌:“太子哥哥是第一!太子哥哥最厲害了!”
唬得他母妃許昭容急忙嗬斥道:“阿憶,快坐好!”
許昭容說著,一麵偷眼去看皇後,見皇後正望著狩獵歸來的太子微笑,並未多看楊憶一眼,這舒了一口氣。又命侍女小心著,彆讓小殿下摔著。
“二甲,門下省納言大人,謝陵——”
觀禮席上又是一陣騷動。
這種典禮上,原本是將男子與女眷分開設席的,男子參與狩獵,女子在後麵觀禮。但是慕容皇後首開春蒐時便提出駁斥:若是誰家女眷也精於騎射呢?憑什麼在預設中就否定了這種可能?
於是從此按照官位和家族設席、設營帳。
謝承煊一家同席,謝陵由於已有官位,席位單設;而初盈,早在春蒐開始時就自覺地去了對麵的陸氏席位,與謝家遙遙相隔。
謝雲瑤激動地抓著謝隨叫道:“天啊,阿陵哥哥是二甲!他本是文官出身,才去了塞北兩年而已啊,兩年!”
全然不顧旁邊武官家眷不自然的神色。
謝承煊左右看了看,咳道:“雲瑤!慎言!”
三夫人掩袖而笑:“還好意思說雲瑤呢,三郎,你自己不也是在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