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人卻像是猜透她所想般,突然帶了幾分認真:“你隻是利用你的手段,在他身上達成你的目的,這沒什麼可鄙夷的。
“當你做成所有你想做的、達成所有你想達成的時,人們隻會稱讚你,敬仰你,奉你為圭臬。
“這世上不會有人埋怨勝利者太強,他們隻會唾失敗者太蠢。”
他聲無波瀾,仿佛不過是在說一件旁人的事,偏又帶著萬分篤定,引得江稚梧重新來看他。
樹蔭錯落下,光影時亮時暗,他身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江稚梧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側臉輪廓,光影便也在她眸子裡閃爍。
許翎神情始終泰然平靜,隻是信步往前走。
終於,她囁嚅著,細細將在晏淮鬆處的一遭講了出來。
“便是這些。”
她略去了心中那些芥蒂,儘量不帶情緒的說完,隨後摸了摸袖袋,從中掏出那塊兒晏淮鬆送給她的方佩,白膩的和田玉下綴著兩顆滾圓的珍珠和紅穗子。
要是拿去典當,倒是能換不少錢,江稚梧掂了掂和田玉的分量,驀地想,回過神來,又無奈笑自己俗氣。
從前她從不操心這些銅臭之事,如今窮困潦倒過了一回,想事情也越發講究實際,昨日知道今兒個要出門上酒樓,她還特地找劉管事支了些交子碎銀。
不過,這會兒看清楚了方佩上頭雕著的四爪龍紋,她又有些感慨,親王才能用的龍紋佩,晏淮鬆就這麼隨手塞給了自己,也是個多情泛濫,目空一切的。
這條街不長,二人走到了儘頭,江稚梧隨許翎朝更熱鬨的一段拐去。
轉彎瞬間,她聽見他聲線平靜道:“做的不錯。”
江稚梧側過臉看他,風卷起他束發的雪緞,末梢蹭到她的鼻尖,她伸手觸了觸鼻子拂去癢意。
正午的陽光直直垂照,樹蔭小而濃,二人行在濃蔭下,保持著恰如其分的距離。
街道人聲鼎沸,兩旁商鋪不斷有叫賣聲,幾個特彆熱情的還會伸手招客。
江稚梧看著他獵獵而動的袍角,萌生出一種他們當真在逛街的錯覺,就如這街上每一對平常男女。
不過……江稚梧看著為了沿著樹蔭走不惜繞圈子的許翎,暗自腹誹起他這不肯見光的古怪行徑。她記得二人出門前,他是撐著烏竹傘的,隻是這會兒傘在車上,他又一時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少女繞到靠外的一側,主動承接更多的日光。
初秋的陽光雖然亮,但是並不曬,照在身上有種乾燥的溫暖,她素來喜歡。
隻是才站過去,剛哭過的雙眼便泛起極強烈的酸楚感。
她忙低下頭,往小小的樹蔭內挪了半步,身形一怔,恍然般看向許翎。
“許公子,你整日撐傘,是因為眼睛見光會疼嗎?”
她忽然問道。
許翎半垂眼簾,睫毛顫動了一瞬。
過於亮堂的街景讓他煩躁,他漫不經心地轉開視線,眼睛裡的不適傳向耳膜,嘈亂聲悶滯縹緲。
“雜種。”
那聲音逼仄嘶啞,不止一個,不止一處地傳來:“你那賤胚子娘已經死了,你怎麼還有臉活著。我們許家怎麼會有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