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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說皇帝被做成了活人彘。
眾所周知,活人彘是四肢割斷,鼻子剃去,耳朵杵聾,眼珠挖出,舌頭也拔掉,卻仍有一口氣在。
但皇帝是皇帝,宮裡的一群禦醫也不是吃乾飯的,根本不可能放任已經變成人彘的皇帝,卻無動於衷。
因而他們儘心儘責的將皇帝胳膊腿都接上,鼻子沒有了也用好的草藥生敷著,眼珠子沒有了,還為了美觀,搞了兩個假眼珠放上。
力求體麵的結果就是,皇帝又受了一遍罪。
聽說這是攝政王靜安王授意的。
虞熙知道皇帝已經不在了,可卻沒防備,迎麵直視的是一個眼珠子蒼白,鼻子凹陷,麵部崎嶇無比的怪人。
害他的人究竟是有多麼恨他?
淮羿過來扶起了虞熙,
“過去休息一下吧,要不要喝點茶?”
虞熙被淮羿扶著走到旁邊的案桌上,很快就有識眼色的小太監將清茶奉了上來。
虞熙喝上一口,才覺得心定了些。
“殿下,臣女聽說你今日還朝,特地來看望你,路上聽聞皇帝舅舅的消息,你……你不要太過傷心。”
來的那個懷玉郡主也是性情中人,看著謝微神傷的模樣,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淚一點一點的落下來,頗有梨花帶雨的姿容。
謝微沉鬱一會兒,才抬頭看她,隻是一看她,許多從前與她經曆的場景就在眼前,恍然還是舊時。
那時父皇健在,母親也沒有被人劫走,他還身在皇宮,過著天真純潔的日子,時常推著她蕩秋千。
謝微修長的手指慢慢撫上她的臉龐。
小郡主啊,這般容易落淚,這般柔軟的心腸。
“彩衣,多年未見,你似乎與從前不一樣了。”
他的手,堪堪碰到李彩衣濕潤的臉頰就停下來,不敢再碰了。
眼前貌美清麗的女子,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頭要糖吃的小女童了。
她溫婉多情,玉身玲瓏,儼然一副女子般的大人模樣。
李彩衣抓住謝微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不是的,殿下,我就是我,絲毫沒有變化,我一直記掛著你呢,殿下,你可知我盼了你多久?”
虞熙聽著小郡主說的這話,很難不亂想。
而謝微也是,他再怎麼平日裡不接觸女子,也不妨礙聽不懂這幾句話中蘊含的情意。
他將手從她手中狠心抽走,將她規矩的扶起來,
“彩衣妹妹,地上涼,先起來吧。”
李彩衣站起來後,眼中無限情意的望著他,
“殿下,舅舅前幾日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也喊貴妃娘娘的名字……我們,都很思念你。”
謝微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虞熙聽著這幾話歎了口氣,謝微還聽不懂呢,小郡主口中說的他們的思念,埋藏最深的卻是自己的相思。
看這情形,恐怕小郡主從小就已經喜歡謝微了,但謝微這個榆木腦袋根本沒有察覺,反而還跑去蜀山‘出家’了吧。
虞熙自己在這邊聽著,方才看屍體的惡心也壓下去不少,淮羿見她沒事了,就要去找謝微說事。
虞熙連忙拉住他,小郡主正和謝微說話,手中拿著軟帕子輕輕擦拭他麵上的淚痕,兩人互訴心腸,淮羿偏要過去插一腳。
當真好煞風景。
虞熙拉住他,他還懵然不知,轉頭看向她的目光中帶著疑問。
虞熙滿眼無奈。
正在這時,宮室外麵突然一陣聒噪,緊接著便傳來的是參差不齊的馬蹄聲。
虞熙看了淮羿一眼,連皇帝的親兒子,謝微入宮都不能騎馬,這位來的又是什麼身份,比皇子還要顯赫?
“靜安王到!”
一聲太監高呼,甚至話音未落,外麵的人就已經急匆匆大步流星的邁了進來。
他看見旁邊的謝微也在,隻是看了一眼,對著虞熙和淮羿更是不放在眼裡,直接走到皇帝床榻。
虞熙想他應是要拉開來看一眼,人到底死沒死透的。
可見他看見被褥已經拉住蓋了頭,那人身上也沒了起伏,便也不再確認,似乎直接默認了皇帝已死,淡定的走到沉鬱的謝微麵前,低沉道,
“你回來了。”
謝微站起身,
“拜見皇叔,方到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