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其樂融融,坐在角落的楊乃傑倒是看不出有什麼不滿意的情緒。
和之前看餘白不順眼的樣子,判若兩人。
餘白怎麼著也算是了解自家師兄的性格,擔以了自責,就轉頭對著人叫了一聲:“師兄。”
楊乃傑抬頭,丟了一個疑惑的眼神過來。
餘白特彆不客氣地說:“師兄,我想上廁所,麻煩你扶我一下可以嗎?”
被支使的人立即站了起來。
整個房間裡除了楊文武,就是葉熙澤和大圓了,葉熙澤那瘦得仿佛大點的風就能把他吹走的樣子,要他扶人,估計得把人直接摔地上。
而大圓……看著就是虛胖,那張臉上就寫著粗心大意。
莫名被內涵地看了一眼的壯碩大圓:???
楊乃傑覺得這事情在這間房間裡,非他來做不可,頓時也沒推脫,過來就將餘白從床上扶起來。
又扶著人慢慢挪到衛生間。
餘白手腳都沒事,就是肋骨受傷,整個人使不上力,進了廁所自己解決了問題,出來後又讓楊乃傑扶了回去。
一來一回之間,楊乃傑神色自然了很多。
餘白在心裡偷偷笑了。
楊文武待了一會兒就先回去了,留下楊乃傑準備在餘白房間睡沙發。
餘白正想勸人回去,楚萬、荊濛和劇組的製片人,編劇以及幾個副導都來了。
“都骨裂了還說自己沒事!”
楚萬那邊還是得到了消息,工作人員哪裡敢真瞞了導演。
餘白一臉無辜看他:“我真的沒事,現在都不怎麼疼了。”
要說希望他沒事,楚萬肯定是最希望他沒事的人之一。現在出了事,他都不知道明天的戲份該怎麼拍了。
“唉……”
楚萬忍不住就大大地歎氣。
開機的時候他那把香燒得挺虔誠,拍攝也是一路順利,怎麼到了最後就出事了呢?
要說餘白受傷的還真是邪乎,那青石板的地上,怎麼就有一塊鬆了呢?
他看回放的時候,明顯看到餘白是一腳將那塊青石板踩翹了一點,後退的第二腳就踢了上去,他向後邁了兩下沒邁過去,楊乃傑這才收不住勢砍到了他。
要說是意外也確是意外,就是太巧了。
最後楚萬唉聲歎氣地走了,餘白勸了半天都沒什麼用。
最後大家也都走了,隻剩下要陪夜的楊乃傑,餘白勸他回去休息他不聽,隻好讓大圓拖著對方一起去擠一擠。
這一晚上餘白睡得不是很安穩,他稍微一動肋骨傷處便是劇烈的疼痛,夢裡有兩次他想翻身,結果一動,直接就把他給痛醒了。
後半夜餘白就不敢動了,心裡一直記掛著,睡也睡不踏實,一直朦朦朧朧,並沒有睡得深沉。
天亮的時候,餘白就醒了,躺在床上也並不舒服,他索性就摸索著從床上下來。
他手腳健全,行動都沒問題,隻是肋骨受傷,腹部用不出力氣,角度對了,他便不覺得疼,要是不小心扯到了傷處,除了酸爽,就沒有彆的詞能更準確地形容那感受。
起床,穿衣服,洗漱。
餘白全是用挪的,放慢了動作一點一點來。
他也愁,這樣子哪個演員敢和他演戲,就算他不碰瓷,彆人看著也害怕。
楚萬已經連夜讓人調了今天拍攝的內容,餘白倒不用急著去片場。
沒一會兒,楊乃傑就聽到動靜起來了,人形拐杖立即就位。
不到中午,周睿行趕著最早的車子也到了。
這個時候,餘白特彆深刻地能感受到,在這個工作環境裡,他所代表的,真的不隻是他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一群人。
同樣一部劇也是,不止是屬於幾個主演的,它更屬於更多幕後的工作人員,不露臉,不知名,付出了全部心力的人們。
“早啊,睿哥。”
餘白突然就堅定了自己的某個念頭。
周睿行看到人比自己預想中的狀態要好,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
大圓說餘白進醫院了,拍打戲出了意外,被送去的時候整張臉慘白,站都站不起來。
把周睿行嚇了一大跳。
生怕這孩子出了什麼大事故,要是有個萬一他都沒法對人父母家人交待。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周睿行難得語氣溫柔地問了一句,不過不等人回答,立即就又打斷了他,“彆跟我說很好,你要敢這麼說,看我不打你。”
聽他這麼一說,餘白都不知道該是什麼反應了。
“睿哥你這是直接給我‘判刑’啊,隻接受‘我不好’這個回答嗎?是不是有點太霸道總裁了?同在都不這樣演了。”
周睿行沒理他的故作輕鬆,兀自交待:“你現在哪裡也不許去,先在酒店裡待著,我去見一下導演,有什麼事情等我見完了人再說。”
要是彆的事情還好說,餘白沒什麼講究,順著彆人的意也就順了。
但是這件事情,他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就不會乖乖聽話。
“不行,睿哥,我和你一起去。”
相較於周睿行的強勢果斷,餘白因為疼痛說話的聲音都輕了好幾個度,語速也慢了半拍,但是他的神色再認真不過。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周睿行麵前表現出與“隨便”、“都可以”、“專業的事由專業的人決定”外完全不同的堅持。
這個才是真正的餘白吧。
周睿行要出門的動作一頓,抬眸將視線落到了餘白的臉上。
他一直覺得餘白是看著乖巧,但是內裡卻有隱藏的另一麵的人。
現在,這一麵終於露出來了。
這是個有自己想法,還不會輕易被改變的人。
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的周睿行,在看到餘白的表情後,便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
這就是個固執的。
“一定要拍?”周睿行問。
“總要拍完的,完成工作任務。”餘白覺得自己想得挺實在,拿了酬勞,總要把活乾完。
演藝圈和彆的工作單位不同,鏡頭前的人沒法找人代班,而且他們的工作時間有限,時間也真的就是金錢,完全耽擱不起。
至於說扣圖之類,不說楚萬不可能同意,餘白也從來沒想過,他從來沒有把觀眾當成傻子。
“好,但是你要自己走著去。”
這是周睿行唯一的要求。
既然想去,想要繼續拍戲工作,那就證明自己還能站著,而不是除了嘴硬,什麼也做不到。
楚萬愁得一個晚上沒睡好。
周睿行和餘白一起去找他,在看到餘白走過來的時候,楚萬頓時一臉驚喜。
“你沒事了?”
他想,也許隻是醫院誤診,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睡一覺就恢複了?
到底是年輕人麼,恢複能力也要比“老年人”們好得多。
餘白說:“導演,我是覺得我自己好多了。”
楚萬信以為真,高興得不行:“那太好了,明天繼續拍。。”
就在兩人思想高度統一的情況下,周睿行將自己拿到的,餘白受傷的片子,一把拍到了桌上。
“要拍可以,請好醫生,隨時在劇組待命,還有餘白的戲,全部挪到一起,一起拍完我們就去住院。”
楚萬:“……”
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了。
餘白:“……”
這就是他的經紀人嗎?太猛了!
餘白也算是第一次深刻認識了周睿行的性格,果然這是個厲害的人物。
大冬天的,楚萬的心情卻仿佛提前進入了六月天——
這說變就變的!
到底還能不能拍了?
要不是劇組真的等不了,楚萬也想一個半月後再來,大家你好我好,一點事情也沒有。
但是,殺青在即,真等不了啊!
周睿行被楚萬一個大男人拿著可憐巴巴的眼神盯著,也沒多說,導演和演員一個心思,他這個經紀人還能怎麼不同意?
“楚導,這不是威脅你的話,你把餘白的戲份都排到一起拍,他現在這個情況折騰得越久越不利,拍攝現場也要有醫生,剩下那點動作戲,他拍完了必須去醫院做檢查、做治療。”
說著,還狠狠瞪了餘白一眼。
餘白隻能閉著嘴,站在一邊降低存在感。
楚萬也冷靜了下來,仔細想了一下,周睿行提的要求其實都不難,而且餘白身體情況確實這樣安排最合適,不過他這個導演就要擔責任了。
萬一出了事情,他第一個跑不了,讓受傷的演員繼續拍戲就是一大錯處,能直接被罵出娛樂圈。
再者,他也不是什麼為了追求藝術而不顧演員安全的藝術瘋子,追求打磨好戲是一回事,不把演員當人是另一回事。
楚萬在猶豫。
答應了,他的壓力就大了。
要不答應,最後還是他收不了場,都到了現在,總不能臨時再換角,把餘白所有的戲份全部重拍。
更不能就放任這些戲份不拍了,空在那裡,最後部分無音的死局不能少。
“醫生和戲份的事情都沒問題,就是餘白的身體……”
楚萬能混到現在這個地位,性格也不是那種猶豫不決的,既然想來想去沒有彆的辦法,他就傾向於拚一把。
不等周睿行替自己回答,餘白道:“我沒事,楚導,我可以完成拍攝。”
話都說到這份上,楚萬想著怎麼也要試一下,終於點頭答應了。
餘白休息了兩天,重新又進組開始拍攝。
他的戲份不多了,又給挪到了一起,方便他拍攝,餘白算了一下覺得自己大概一兩天就能拍完。
他的身體應該撐得住。
等到開拍,周睿行果然帶著醫生跟在現場。
大家都知道餘白受了傷,這才有醫生隨行,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隻是看餘白的眼神多少都帶上了一點敬佩。
雖然是個新人,看臉也像是走流量路線那一掛的,沒想到竟然格外能吃苦。
在工作中,不管怎樣,大家對於不給自己找麻煩的人,總是會心存一些好感。
餘白的臉色看著還是有些慘白,現在的妝壓不住他的臉色,他在整部劇中都是淡妝,要是突然換了濃妝,畫麵鏡頭接不上,觀眾肯定會覺得奇怪,不過好在他這個時候演的無音快要死了,臉色慘白一點也不叫人出戲。
還省了化妝故意去化得虛弱。
開拍之前,餘白重新站到了之前出意外的地方,放緩了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徹底投入到拍攝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明天起來再修錯字和句字~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