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過於精力旺盛以至於閒的沒事還會專門跑去踹路邊惡狗兩腳的問題兒童們,身為他們老師的夜蛾正道承受了太多。
顯而易見,這次被踹的惡狗、咳咳,是被莫名其妙被踹的禪院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畢竟是咒術界底蘊深厚的禦三家之一,而且嫡子還被問題兒童們一陣霍霍後叛逃家族了,如此奇恥大辱簡直聞所未聞!
來自高層的發難是夜蛾預料之中的。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是獨立於咒術界總監部的存在,但這並不意味著總監部對於東京咒術高專就毫無辦法。
除去叛變成詛咒師的術師,祓除咒靈的咒術師們名義上都歸於總監部管轄,由總監部判定術師等級,下達任務指令,發放酬金,甚至於擁有獨立於普通人、專門用於咒術師的審判機構。
除去東京咒術高專老師的身份,夜蛾正道也是一名歸於總監部下的一級咒術師,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會受到總監部的轄製。
而學生們闖的禍,按照咒術界的規矩,身為他們老師的夜蛾正道也算他們的半個監護人,自然逃不開關係,很快便受到了總監部的傳喚。
夜蛾正道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當那道通知下來的時候甚至有種鬆口氣的感覺——這種感覺就仿佛犯了事後惴惴不安地等待被警察發現,整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的,直到被逮捕之日反而有種總算解脫了的輕鬆。
走之前夜蛾正道還叮囑禪院直哉留在學校內,至少總監部目前還沒有直接在東京咒術高專抓人的權力。
去往總監部的飛機上,夜蛾正道的心情也不算太沉重。
仨熊孩子犯的這件事可大可小,也就揍了禪院家的人,沒造成重大損失,至於最後還拐跑了禪院家嫡子和兩個不受重視的小女孩,想來也是事出有因,隻要找到理由就能同高層們好好掰扯一番。
何況高層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夜蛾正道這個東京咒術高專的老師調度問題不歸總監部插手,而五條悟,宇智波瞳和夏油傑這三個人雖然是熱衷搞事的問題兒童,實力卻是毋庸置疑的咒術界最強。
總監部真要給他們判刑,到時候三人不服這個審判結果,高層還真就拿他們仨毫無辦法。
總不能派人強製執行吧,到時候總監部派出的執行人豎著去找他們橫著躺回來那場麵該多尷尬啊。
在高層們的眼中,這屆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真是一個比一個性格頑劣不堪。
本來以為五條家的那個六眼雞掰貓和看上去人模人樣實際和五條悟沆瀣一氣的咒靈操使已經是咒術界的一對臥龍鳳雛了,誰知道新冒出來的寫輪眼也同樣狂妄無比、肆無忌憚。
要知道西新宿事件中,特級咒術師宇智波瞳所展現出的那龐大無匹的須佐能乎和直衝雲霄的狂暴雷電至今都是一些高層的噩夢。
然而表麵上的威懾還是要做的。
至少不能讓公然打禦三家臉麵的熊孩子們毫發無損吧,真要這樣,總監部裡這麼多的禦三家高層的老臉往哪裡擱!
他們對寫輪眼,六眼和咒靈操使的容忍度儼然已經到達了自己都要感歎自己是個大善人的程度了!
要知道,心狠手辣的高層們對於其他犯錯的咒術師、或者僅僅隻是認定這些人會對咒術界造成威脅都能毫不猶豫地下達死刑的命令。
基於此,不難想象這種迫於各種因素而不得不容忍、無法對東京高專一年級生做出實質性懲罰的高層是有多麼的如噎在喉。
因此,高層打算一開始就下定決心給夜蛾正道一個下馬威看看。
夜蛾正道幾乎是剛一下飛機,就被一群總監部術師逮到了。
長年累月與咒靈搏鬥中練就的雄壯肌肉的猛男咒術
師們一身黑西裝,戴著墨鏡,滿身殺氣地將夜蛾正道團團圍住帶走,那氣勢,那場麵,誰看了誰不直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上街打人了!
還沒等夜蛾正道對麵前這種男上加男的情況做出反應,周圍正義路人便紛紛義憤填膺地替他報警了。
伴隨著警笛聲長鳴,平日裡無法無天慣了的咒術師們終於體會到普通人的法律居然是存在的,於是在一片麵麵相覷中喜提鐵窗淚。
儘管幾分鐘後經過總監部和政府部門的緊急溝通還是釋放了這幫宛如□□的咒術師,但這樣一係列的操作下來,整個事情的嚴肅性還是不可避免地打了折扣,變得喜劇起來。
直到坐在前往總監部的專車上,夜蛾正道仍有著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接著墨鏡對眼睛的遮擋,斜睨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神情肅穆、坐得筆直的黑西裝,好家夥,要是夜蛾沒有看過他被逮進局子時那股茫然無措、難以置信的癡呆樣子,是真的會感到緊張。
但現在麼,夜蛾正道隻能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在這種古怪的氛圍中,夜蛾正道終於抵達此行的目的地。
出於不想讓普通人發現的原因,咒術界許多重要建築都距離普通人住所較遠,基本位於郊區地帶,總監部也不例外。
山林鬱鬱蔥蔥綿延不絕,狂風在林間穿梭帶出層層綠浪,沙沙的樹葉摩挲聲瞳水流潺潺的流水聲無比和諧地奏響樂章,這般渾然天成的美景。
與這副頗有意趣的蓊鬱山色相比,矗立在蒼穹下之下低調又不失莊嚴的總監部閃耀著鋼筋水泥的森然光輝。
或許是心理作用,夜蛾正道總覺得這種莊嚴帶著淡淡的窒息感,無端地使人感到冷。
繞過人來人往的正門,夜蛾正道被左右兩個猛男咒術師擁簇著進入一條奇怪的密道,七拐八拐後來到一間小黑屋,其中一個疤臉的咒術師冷冷地通知他等待命令,隨即“砰”地一聲關上門,留他獨自一人在這間小黑屋中。
心理戰術麼。
因為一開始的下馬威沒做好,所以采用小黑屋這種方式來挽回顏麵,製造緊張氛圍。夜蛾正道麵上不動聲色,在心裡麵暗暗歎了口氣,盤腿坐下。
時間變得很慢,不如說對時間的感覺變得很慢。
黑暗中察覺不到時間具體的流逝速度,小黑屋內連極輕微的聲音都沒有,隻有一片富有吞噬感的死寂,夜蛾動了動,試圖敲擊牆壁搞出點動靜,但依然毫無作用,如果不是他確實感覺到了牆壁厚重堅實的手感,還以為自己敲打的是空氣呢,不,即使是空氣,他這幾拳揮舞下去也是有氣流破空的聲音的,但周圍仍舊一點聲音都沒有,沉靜得仿佛死亡。
大概是牆壁裡有專門設有吸音的術式。
真了不得,簡直是重刑犯的待遇了,看來禪院家這次是真的被他的學生們狠狠冒犯到了。
情況或許比他想象的要麻煩。
人或許會享受一個人安靜的獨處,但絕對會畏懼這種喪失一切感知的孤獨,在這樣的全然死寂、不知時間流逝的小黑屋內獨自呆著是一件很消磨人意誌的事情。
高層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預先將夜蛾正道關進小黑屋內,這種方法不見血,不容易落人把柄,最適合在這種情況下消磨人的精神,對於之後的審判往往有奇效。
果然在小黑屋閉關思過後,夜蛾正道從裡麵出來時比一開始的形容憔悴多了,直到這時夜蛾才參加審判的真實感。
“接下來要去哪?”夜蛾問。
“你會知道的。”接他的人回答道。
保密性還挺高的,估計是所謂的秘密審判,夜蛾心想。
穿過仿佛無窮無儘的回廊和樓梯,夜蛾終於在儘頭處看見了一線光明,隨著他們愈來愈近,那光明
也愈來愈大,終於當夜蛾正道跨入那耀眼的光明之後——
迎接他的是來自上方那些難以忽視的陰冷目光。
房間內亮著冷冷的白光,牆壁上是錯綜複雜的術式圖案與符咒,夜蛾粗略地辨認了一下,都是防泄密類的,看來他的猜想沒有錯,這的確是一場秘密審判。
一個穿著黑色羽織的中年男子率先發難,他整了整著裝,用陰森森的目光逼問:“夜蛾,你知道你的學生們都做了些什麼好事吧?”
“知道。”
經過小黑屋這一關後,夜蛾神情雖然帶著點憔悴,但還是極其鎮定的。
“你要是真知道就不會有這件事發生了,”另一位皺紋巴巴、滿頭白發的老頭子厲聲喝道,“歸根到底是東京咒高的教育出了問題,我早說了,這所學校應該交由總監部來管理,不然隻會教出一群無法無天、道德敗壞的年輕人!”
這樣的斷然而輕蔑的評價令身為老師的夜蛾正道皺了皺眉:“恕我直言,您並未真的接觸過這些學生卻下了如此武斷的判斷,恐怕有失公允吧。”
真要說起無法無天,道德敗壞,還在象牙塔內的咒高學生可遠遠比不上這些多年玩弄權術的高層,說出這樣的話這老頭也不害臊。
“能犯下如此罪行,說這些學生無法無天,道德敗壞可不算汙蔑。”一道尖利的女聲詰難道。
“慎言,久代。”另一道溫厚的女聲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尚且沒有定論,輕易做出如此評價確實不妥。”
“不妥?五條雪繪,你根本就是偏向你們五條家的神子!”久代尖利的聲音飽含諷刺,“我早說過這種審判絕不應該讓五條家的人參加,我早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