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直毘人在觀望。
身為禪院家主,他用強硬的手段按捺下族內不安分的激進分子,竭力在這一輪咒術界勢力的重組中保持冷靜的中立。
族內對此不是沒有怨言,畢竟宇智波瞳的目標向來直接、不加掩飾——削弱各大世家的勢力,將權力集中於總監部,並且在製度性的改革後,將權力下放到術師本身。
換而言之,是要將術師本身從家族的束縛中解脫出來,解放生產力,減少咒術界各方勢力的內耗,最大程度實現咒術師的生產力最大化。
相當大膽、相當天真的想法。
是隻有這幫子狂妄恣意、無法無天慣了的年輕人才會選擇的道路,直毘人有些感慨。
少年意氣,狂妄得不識天高地厚,絕對的理想主義者。
可惜這其中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蛋糕,隻是單純依靠幾個人武力鎮壓的話,隱患還是太大了。
咒術界裡這些有傳承的家族,本質是以血緣關係為聯係,通過所謂的傳統規矩形成密不可分的群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這些群體有自己家族內一套獨到完善的管理機製、權力繼承、尊卑製度和術式傳承,體係完整運轉正常,加上咒術界的特殊性,各個家族可以無視普通人的法律,擁有處私刑的權力,對族人的掌控力很強。
不是沒有人厭惡這套規矩,隻是他們根本無力打破強大的現狀,隻能向強權屈膝獻媚,適應這套體係規則,以此獲得一點權利,一點喘息的空間。
一旦開始因為各種原因向現實屈膝,適應了這套體係,那麼在這日積月累的潛移默化中,哪怕是再討厭這套規則的人,遲早也會成為維護這套規則的一部分。
底蘊深厚的咒術家族在咒術界紮根千年,與各方勢力相互勾結纏繞,要想徹底清除這些盤根錯節、縱橫交貫的關係簡直難如登天。
而一旦清除不徹底,那和徹底不清除也沒什麼兩樣。
一切都會卷土重來,甚至會產生強大的反撲勢力,這股勢力會繼承前有的一切,甚至變本加厲。
所以,咒術高專的這群學生所帶來的一切會是曇花一現麼?
直毘人不確定,他在觀察。
他冷眼旁觀著咒術界的風雲變幻,波雲詭譎。
高層的刺殺,高專學生們雷厲風行的報複,辭職熱潮,各項製度改革……
宇智波瞳對咒術界的變化有著驚人的敏銳,她有變身術和分身術,強度極高地活躍在咒術界,你很難辨彆身邊人是不是她的分身,隻能謹言慎行。
而她也利用這種方式直接接觸底層術師,隨時對某些規定進行修改,做到了及時快速的反饋。
同時這個宇智波瞳熟諳大家族的那一套,會嫻熟地利用幾方勢力互相博弈,也很會利用古老家族的弊病,以各種方式蠱惑年輕的術師倒向她的一方。
在宇智波瞳愈發大膽的改革下,有不甘心的禪院族人認為曾經那個果斷勇敢的家主已經老了,麵對這群乳臭未乾的學生竟然也如此膽怯,任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將劃蛋糕的手伸到禪院家卻還是忍氣吞聲,他們容忍不了這種行為。
對於這種族人,直毘人也並不阻攔,隻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他們必須以個人而非家族的名義搞事。
彆看這些族人,叫嚷得凶,實際上真出去搞事後被宇智波瞳搞了幾個就安分下來了。
如果說,咒術高專其他學生尚且還顧忌著什麼所謂的正義,不會輕易殺人,那宇智波瞳可並不一樣。
觀察多日,直毘人看得很清楚。
夏油傑畢竟是從普通家庭成長起來的咒術師,有著正常的道德觀念,堅守著自己的大義,信念堅定。
五條悟出身咒術世家,身為六眼的他從小便被五條家奉若神子,享受著家族鼎力的資源傾斜,同時也承受著無窮儘的暗殺,道德觀實在也是異於常人——現在的五條悟成日一副不著四六的模樣,說不好他究竟在想什麼。
但是很顯然,他受同期的影響也越來越深了。
有夏油傑,也有那個宇智波。
最大的變數就是那個叫宇智波瞳的學生。
外表看上去甜美乖巧,接觸過她的人都說她性情寬厚仁慈,熱烈真摯,誌向高潔而遠大。
天底下仿佛沒有比她更純真熱忱的理想主義者了。
然而那樣一副溫和美麗的外表下卻實打實的埋伏著一顆暴君的心。
這位宇智波同學實際上極其強勢,手段狠厲,絕不容忤逆,一旦打定主意要做某件事就會不擇手段去完成,對於殺人也並無心理障礙——或者說她自成一套道德體係,她會按照自己的道德觀審判、製裁惡人,其中包括殺人這個一了百了的方式。
而她的同期,不知道是被她乖巧的外表所蒙蔽看不到這一點,要麼,他們本身就在縱容她。
或者已經被她同化了——但願情況不會糟到這種程度。
這個迄今為止來曆不明的宇智波瞳根本不會是普通家庭教養出來的孩子。
她強大的術式,神秘的寫輪眼,絕對的自信從容,熟諳大家族管理方式,不服就乾的個性……一個接受過大家族正統教育,並且被家族裡長輩所看重寵愛的繼承人。
直毘人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這個宇智波瞳究竟是從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索性就不想了。
在宇智波瞳折騰出監察機構,並已經宣布擁有了第一隻咒靈檢察官後,禪院直毘人坐不住了。
他敏銳地從中察覺出了非同尋常的氣息。
隨即,直毘人以想要見見兒子,並且讓那對雙胞胎姐妹回來看望父母的借口向東京咒高探了探口風。
當初直哉叛逃家族確實給了直毘人不小的震撼以及憤怒,但直毘人卻對此遲遲沒有動作,沒有下令追究叛逆的兒子和侄女們。
原因很簡單,這下子直哉進入了東京咒高,成為了最強們的直係學弟,相當於禪院家也在這新勢力中押了寶,多了一條路可走。
雖然這並非是禪院家自願走出的棋,但時至今日,這步棋如果用得好的話,對禪院家也是很大的助益。
況且直毘人很清楚自己兒子的脾性——實力尚可,然而為人交橫跋扈,傲慢自大,可以說是不堪大用,他基本對這樣的直哉繼承禪院家失去了信心,寧願期待著叛逃的天與暴君那個咒力天賦優秀的兒子覺醒術式。
失去了家族支持的嫡子在外麵磨礪一番脾性也是很好的。
進入東京咒高後,直哉的學姐學長們又都是這樣在咒術界攪風攪雨、注定改寫咒術界曆史的天之驕子,直哉哪怕能從他們身上學到一點點東西就很好了。
……就很好了。
直毘人看著麵前變性的兒子,心臟驟停。
此時,他的內心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東京咒術高專,難道現在還兼有變性手術的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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