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時鬆了一口氣:“好。”
秦珊喝了口水:“那就剩最後一個問題。”
放鬆下來的陳暮時姿態不像方才那麼板正,雖然依舊脊背挺直的坐著,但眉眼間的情緒沒有了方才的緊張。
他道:“你說。”
秦珊直言:“因為暫時沒有收入,我需要找你借八萬塊錢。”
她把放在身側的一張紙遞了出去:“借條我已經寫好了,我不知道你平常都做什麼投資理財,就按2%的月利率算吧,三個月內會還清。”
她方才特意看過珠寶大賽的賽製,最多三個月內會全部結束並完成各種手續,到時候獎金絕對已經到賬了。
陳暮時垂眸看著她遞過來的紙,驚訝的表情比看到秦溫爾的出生證明和親子鑒定報告的時候還要深刻。
結合之前秦珊說要簽婚前財產協議這件事,他的心情逐漸複雜。
她好像不想跟他產生什麼關係。
或者說她保持了一種隨時準備抽身離開的心態。
他沒有見過其他的婚姻形態,依舊是從高森口中聽到的一些八卦,某某總夫妻對外恩愛實際夫妻二人各玩各的,是純粹的商業聯姻……
但事實上這不是他所希望的婚姻狀態。
他還是希望一切向好的方向發展,哪怕慢一點,緩一點都沒關係,隻要兩人的目標是一致的,總能走到最後的結果。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個人隻是同一屋簷下的合租關係,客氣疏離甚至涼薄淡漠,隻是秦溫爾的爸爸和媽媽,而不是夫妻。
這與他的婚姻理念是相悖的,他從來都對婚姻秉承著一種神聖的敬畏,他希望他的婚姻起碼是從一而終的。
陳暮時沉默的時間有點長,秦珊開始有點煩躁。
十萬塊而已,2%的月利息難道是低了?
“或者……”
“結婚的事你考慮清楚了嗎?”陳暮時抬了頭看過來,眸光裡的情緒很容易解讀,有點涼。
秦珊在以往的談判或者會議中從來沒有遇到過被對方碾壓的狀況,她從來都是掌握主動權的人,是以她的的眉心微不可查的擰了擰:“你想說什麼?直說。”
陳暮時把借條擱在桌子上:“你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麼嗎?”
秦珊看了他兩眼,拿過手機搜索結婚的關鍵詞,語氣冷硬的照本宣科:“結婚,法律上稱為婚姻成立。是指配偶雙方依照法律規定的條件和程序確立配偶關係的民事法律行為,並承擔由此而產生的權利、義務及其他責任。”
陳暮時忍了三秒鐘,站起身來:“如果你對婚姻的理解是這樣的,那我希望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
她一個活了32年的人精霸總居然在一場平平無奇的談判中遭遇了滑鐵盧,這要是被她的小助理知道,怕是要笑到打鳴。
秦珊的語氣充滿疑惑,臉上的表情也求知若渴,可就是這種茫然的狀態讓陳暮時沒有辦法解釋。
就好像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他們之間對“婚姻”兩個字的理解根本就不同,恐怕一兩句話也解釋不明白。
但她一雙黑眸裡泛著的那點無辜讓他心頭一軟,他說:“結婚的事情你再考慮考慮,考慮清楚了我們再談。”
結合他剛回家的時候問過的那個關於她這次回來家人知不知道的問題……秦珊靈光一閃:“……你想讓我帶你去見我的家人?”
也就是說她剛才的談判中忽略了談判開始前觀察到的對方的潛台詞。
但見家人這件事……
秦珊挺糾結的說:“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家裡的情況挺複雜的,我爸二婚了,我八歲起就是跟著姥姥姥爺一起生活的,但我這次回來既沒打算回我家也沒打算回老家……”
她之前接收劇情的時候了解過,原主不但有個渣爹,還有個重男輕女的姥姥。
她雖然被姥姥、姥爺接回了老家,但過得也並不幸福。
原主還有一個舅舅,是姥姥捧在掌心的寶,養著養著就養廢了,原主媽媽沒去世之前承擔著家裡的全部開銷,那個本就不成器的弟弟便愈發猖狂,五毒俱全還花錢如流水。
原主媽媽去世之後家裡迅速沒了經濟支柱,她姥姥把原主接回老家的本意是從秦建業手裡要撫養費,那些錢自然也全都落到了那個敗家子的手裡。
原主的姥姥也並沒有因此對原主有好臉色,非打即罵,毫無溫情。
一句話總結就是活著能按時拿到撫養費就好。
這也是為什麼原主懷了孕以後寧願跑到陌生的城市也不想回老家的原因。
見陳暮時眉眼沉思秦珊便道:“其實我們結婚隻要我們兩個人同意就可以了,如果你非要找個見證的話,溫溫,溫溫就是我的家人。”
看著秦珊一張格外認真的臉,陳暮時微微歎了口氣。
秦珊說的這個他一點也不在乎,反正日子是兩個人過的。
“秦珊,我認為你對結婚這件事並沒有考慮清楚,你隻是認為我們應該給溫溫一個完整的家,卻沒有想過結婚意味著什麼……結婚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不能草率決定。”
話說到這份上秦珊懂了,談判失敗的根本原因在於她有一個不按常理出牌,說話吞吞吐吐,無法給出清晰目標的甲方爸爸。
她鬆開“甲方爸爸”的手腕,語氣冷冷清清的:“ok,尊重你的選擇,那就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