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瑾的視線在三個人身上轉了一圈,自然也看到被陳暮時抱在懷裡的溫溫,他微微頷首:“先把孩子送回去吧,待會我們聊聊。”
陳暮時便先帶著秦珊回了房間,把溫溫安頓好以後低聲給她解釋了一句:“我大哥,提前沒告訴我他要過來,看樣子是喝了點酒,今天就先不介紹你們認識了。”
秦珊頷首:“嗯,那你去吧。”
幫秦珊把門輕聲關好,陳暮時快步進了客廳:“哥,你怎麼突然來了?是有什麼事。”
陳暮瑾一雙幽怨的眸子落在他身上:“這要不是老田喝醉酒說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談戀愛了。”
他一臉的不悅:“高森也是講義氣的,怎麼問都不說,我隻能還是來問你了。”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你也是有出息的,談戀愛有什麼不好說的?咱們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女方離婚帶孩子也不是不能接受,怎麼還非得偷偷摸摸的?”
陳暮時:“她不是離婚的。”
陳暮瑾稍稍愣一下:“那也沒關係,你也是成年人了,我相信你的判斷,隻要你們真心相愛,其他都不是問題,就是老媽那邊可能要稍微費點力氣。”
“孩子是我的。”陳暮時直言。
陳暮瑾:“?”
“你說什麼?”他臉上的表情十足的震驚:“孩子吃化肥了長這麼快?我看著起碼三歲是有了吧?”
一直等他反應了幾秒鐘,臉上的表情由震驚轉了了然又轉了茫然:“所以……”
陳暮時點頭:“嗯。五年前的一場意外。孩子四歲半了,之前一直跟他媽媽在外地,最近才回來的。”
“確定是你親兒子?”
“千真萬確。”
陳暮瑾呆了三秒鐘,使勁的拍了陳暮時的肩膀一巴掌:“你行,你是真行,悶聲乾大事啊你。”
他起身在原地轉了兩圈:“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啊?”
“結婚。”陳暮時言簡意賅。
陳暮瑾:“……你說結婚就結婚啊?人家女方同意嗎?女方家長同意嗎?雙方父母見麵了嗎?彩禮準備了嗎?求婚了嗎?儀式在哪兒辦?蜜月打算去哪兒度?還有婚房和婚車,這些你都安排好了嗎?”
陳暮時抬手捏了捏眉心,他之前怎麼發現他哥也會奪命連環問?
甚至比溫溫的十萬個為什麼還要致命。
“哥,你把事情想複雜了,我們就打算去領個結婚證。”
陳暮瑾一臉疑惑加恨鐵不成鋼:“所以現在是不是還沒結成?”
陳暮時點頭:“嗯。”
“人是不是回來有段時間了?”
陳暮時:“嗯。”
“那為什麼人還不跟你去領證,想過原因嗎?”陳暮瑾一臉認真的問。
陳暮時:“……”
陳暮瑾撐著沙發靠背看他:“阿時啊,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他的視線在偌大的房子裡轉了一圈,指點江山一般:“這樣,先準備房子,你這個地方太小了,一家三口生活肯定不夠用,必須換個更大點的房子。其次,要儘快安排雙方家長見一麵,爸媽那邊我通知,他們本來是打算等蓁蓁暑假的時候再回來,現在也差不多了。還得讓菀兒陪著一起去買買珠寶首飾,這方麵你嫂子是專業的……”
“哥!”陳暮時及時拉住他的天馬行空把他拽到沙發上落了座,很認真的說:“說實話,她還沒答應嫁給我。”
“沒答應?”陳暮瑾一臉了然:“我知道沒答應,沒答應就對了,你根本什麼都沒準備好。你這樣的條件人家能答應就怪了,我要是女方,我一準不會答應嫁給你。但我這不就是在告訴你解決方案嗎?”
陳暮時言辭懇切:“我明白,所以給我一個表現機會好不好?這件事交給我自己操作,ok?”
陳暮時非常清楚他大哥的脾性,不喝酒的時候是嚴肅認真的企業掌權人,喝了酒就會變成話嘮,哪怕沒喝醉,沾酒就打開了語言中樞。
他要是不想辦法打住,他哥能在這念叨一晚上不帶停的。
他隻能掏出手機給林菀打了一通電話,告知了大哥的情況,林菀當即表示馬上過來接人。
於是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陳暮時又感受了一邊來自大哥的奪命連環問,他一邊敷衍著一邊提醒他聲音低一些,擔心吵到溫溫和秦珊。
秦珊洗完澡之後躺到床上,給溫溫整理被子的時候發現他醒了。
“溫溫,是要喝水還是要小便?”
溫溫的視線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摟住了秦珊的胳膊,語氣還有點含糊:“媽媽,我們回到爸爸家了對不對?”
秦珊點頭:“對。”
溫溫:“以後不會離開爸爸了對不對?”
秦珊:“……對。”
溫溫這才開心的笑了笑:“媽媽,爸爸讓我給你道歉,說不該用裝哭的方式讓你帶我回家,以後不會了。”
秦珊想了一下:“所以你摔倒了是故意哭的?”
溫溫點頭:“嗯。但我以後不會哭了,我是男子漢。”
秦珊:“哭不是問題,男子漢也可以哭,爸爸讓你道歉是不是因為你撒謊了?”
溫溫點頭:“嗯,那我以後不會撒謊了,我都答應爸爸了。”
秦珊把被子幫他整理好:“好,這次媽媽原諒你了,睡吧。”
溫溫翻了個身抱住星星玩具,不一會就又睡著了。
秦珊聽到客廳的方向有輕微的喧嘩聲,門開了又關,好像是有人來了,之後又安靜了下來。
很快她臥室的門傳來篤篤兩聲叩門聲,她起床打開了門,門外立著的是陳暮時。
客廳的大燈已經關了,隻一圈黃色的氛圍燈亮著,把他整個人籠在暖黃的色調裡,顯得格外溫潤。
他提著秦珊沒拿上來的包遞過去:“把你的東西都拿上來了,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落下的。”
秦珊把包接到手裡放進旁邊的櫃子上,出了次臥的門,在走廊站定。
“可有什麼話跟我說?”她問。
陳暮時瞧著她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內心逐漸被柔軟填滿,她終於又回到了望月灣,就在他眼皮底下。
陳暮時心跳的節奏亂了一下,鼓起勇氣一句:“現在,近水樓台的人是我了。”
秦珊表情稍頓,旋即低笑出聲,她就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歪了歪頭看他:“原來陳先生這麼容易滿足啊?”
是陳先生啊……
陳暮時心底微微歎了口氣。
如果她喊的是陳暮時該多好。
如果是陳暮時,那她今天又會做什麼?
他內心竟然有一抹難以自抑的期待感,他眸光幽幽的看著她:“你最近怎麼不喊我全名了?”
秦珊很奇怪他會有如此一問:“喊全名怎麼了?更親切嗎?”
陳暮時躲開她探究的視線,溫聲:“沒有,就單純好奇……剛才那是我哥陳暮瑾,我家是我們兄弟兩個。”
“我知道。”秦珊道。
“或者我家裡的其他情況我也可以給你介紹一下,我哥負責家族企業,深海科技是我和高森合夥開的公司,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我應該不會回家族企業工作。”
秦珊點頭:“我知道。”
她抬手指了指走廊裡的鐘表,時針已經快要指向24點了,她打了個哈欠:“你確定要在這個時間給我講這些?”
陳暮時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你先去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秦珊便點了頭:“好。”
陳暮時:“晚安。”
秦珊:“嗯。”
她推門進了房間,腦海裡把原劇情過了一遍,原劇情裡似乎除了陳暮時以外,陳家沒有任何人待見原主和溫溫。
為什麼呢?
溫溫明明那麼可愛。
而能把溫溫養的這麼乖的原主又怎麼會惹人討厭呢?
……
翌日一早,溫溫和秦珊起床的時候陳暮時已經出發去公司了。
餐桌上有他留下的便簽:【電飯煲裡是皮蛋瘦肉粥,蒸鍋裡有玉米、地瓜和蒸餃,空氣炸鍋裡是小油條,溫溫的兒童牛奶在廚房的儲物架上。中午我會給你們點外賣,晚上我回家做飯。祝好。】
秦珊看著寫滿一張便簽的囑咐,笑著拿給溫溫看:“溫溫長大了也要做爸爸這樣細心溫柔又負責任的男子漢好不好?”
溫溫把便簽拿在手裡瞅了瞅,隻認出零星的幾個字,但還是使勁的點了頭:“好!”
吃過早餐溫溫開始今日份畫畫練習,這也是戴月給他養成的習慣,回望月灣的時候戴月把所有的繪畫工具全部收進包裡讓他們帶了回來。
溫溫熟練的從包裡掏出畫家和畫布擺好,又讓秦珊幫他打開了顏料盒,他就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一筆一筆的描繪著屬於自己的精神世界。
陽光落進來照在他身上,這一幕格外的治愈。
秦珊窩在沙發上看雜誌,隨手拍了照片發給了戴月,戴月回:【溫溫遺傳了你的繪畫天賦,你的化蝶一上線票數就開始斷層第一了,這說明我的眼光還是跟得上大眾審美的。】
秦珊點進她發來的鏈接,化蝶果然以差距幾千票的優勢斷層第一,而這才剛剛開始投票。
事實上她對再次成為業界知名珠寶設計師並不是那麼很感興趣,上一世這樣的榮光她已經感受過了,之後為了保持這份榮光,她不得不拚儘全力追趕潮流和時尚,也在一定程度上丟失了初心。
重活一世,她希望自己能保持一份對珠寶設計的赤誠的熱愛,在解決日常生活所需的經濟壓力之後,儘量做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好在這一次的投票為了公平公正沒有公開任何設計師的信息,所以即便化蝶斷層第一,除了公司內部的人以外,也不會有人知道設計師是她。
她正隨意瀏覽著其他參賽者的作品,手機進了一封郵件,來自偵探社。
眉梢輕挑,她心頭裹著疑惑點開了郵件:【秦女士,我們已經把陳暮時的所有資料整理完畢,我們偵探社所有客戶資料隻保留一個月,距離銷毀還有七天。您看您什麼時候支付尾款13000元?支付完成之後我們會把所有資料打包發給您。】
把郵件讀完,秦珊心頭的疑惑更深了。
按照偵探社的意思,起碼一個月前原主就開始調查陳暮時了,可是……
沒記錯的話原劇情裡原主並不知道男方是陳暮時,孩子是高森出差的時候偶然發現,之後告訴陳暮時,然後才引起了後續的一係列事情。
所以原主為什麼會提前知道了陳暮時的存在並對他進行調查?
斟酌片刻秦珊按照郵件提供的銀行卡支付了13000元的尾款,一分鐘之後偵探社發來了一封1個多G的文件。
與此同時,深海科技總裁辦公室。
陳暮時正在神情專注的處理工作,高森急急火火的推門闖了進來:“時哥!爆炸消息!這一次我算是拿到秦珊的把柄了,我要在你眼前揭開她的真實麵目!”
陳暮時已經習慣了他的一驚一乍,慢條斯理的處理完手頭的文件才抬眸看他:“說吧。”
高森把手機遞到他眼前:“出於謹慎認真的態度我調查了一下秦珊,發現她曾經在兩個月以前找了偵探社查你,就在五分鐘之前秦珊支付了一萬三千元的尾款拿到了你的全部資料!”
陳暮時淡淡瞥了一眼:“就這事啊?”
觀察過他格外鎮定的眉眼,高森:“不會吧!她又提前告訴你了?”
陳暮時搖頭:“並沒有。”
高森:“那你這是……”
陳暮時擱下簽字筆,起身去休息區給自己添了杯茶,語氣不驕不躁的:“她這一趟回來是打算跟我結婚的,這件事在我們見麵的第一天晚上她就講的很清楚了。”
“所以?”
“難道準備跟一個陌生人共度餘生之前不應該詳細調查一下他嗎?”陳暮時微微聳肩:“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高森看著陳暮時一張在他看來“單純可欺”的臉,一時間不得不感慨。
高手就是高手。
連他都自愧弗如。
秦珊的每一步棋都走得極為精妙,連陳暮時這種棋藝精湛、運籌帷幄的專業人士都無法匹敵,他這種高端鑒茶達人更是要甘拜下風。
他由衷的一句:“早知道你如此執迷不悟,我昨天就該跟瑾哥實話實說。”
說到這件事……
“最近是不是有個調研項目要出差?”陳暮時問。
“對,要上山下坡進沙漠,條件相當艱苦……”高森說:“我剛路過市場部看到他們正抓鬮呢。”
“倒也不用如此麻煩。”陳暮時笑眯眯的說:“田總監最近酒喝得有點多,小肚子也跟著水漲船高,為了他的身體健康著想,這一趟就讓他去吧。”
高森:“……”
你確定你這個決定不帶點私人恩怨?
沒等他發表自己的意見,陳暮時已經撥了電話出去,直接打給了秘書處,於是兩分鐘後正慶幸自己沒抽到簽的田總監成為了市場部唯一幸運兒。
陳暮時前腳剛掛了秘書處的電話,緊接著手機就進了陳暮瑾的電話,開門見山:“今天中午我定了個餐廳,你帶上你老婆孩子,我也帶著你嫂子和蓁蓁,咱們一起聚個餐。”
陳暮時:“……大哥,咱能不這麼著急麼?”
陳暮瑾:“我已經很不著急了,否則我應該一大早就殺到望月灣的。”
掛斷電話之後陳暮時看向高森:“去,把市場總監年度考核提升5個百分點。”
高森無比慶幸昨天晚上自己麵對瑾哥的威逼利誘不吐一言,否則今天遭受暴擊的就不隻田總監了。
“話說,昨天晚上溫溫和秦珊是不是搬回家了?”高森道:“你可休想騙我啊,我爺爺可都說了,他早上帶著鴨鴨去找溫溫的時候,傅家人說溫溫已經回望月灣了。”
陳暮時頷首:“我也沒打算騙你啊。”
高森眉開眼笑:“那我這算不算完成了任務?我的假期和扣發的工資獎金是不是都可以還給我了?”
“可溫溫說是你教他用撒謊的方式達到目的。”陳暮時一雙幽深的眸子盯著他:“你知道這會對他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嗎?”
高森眸子一轉開始狡辯:“怎麼能是撒謊呢?溫溫確實想你確實想回家啊,我隻是鼓勵他表達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陳暮時不說話,隻安靜的看著他。
高森:“……行吧行吧,我錯了,那你要怎麼辦?”
“三個月內溫溫再也不撒謊,我就算你將功補過,年休假和獎金還你。”陳暮時端起茶杯品了口茶:“至於這三個月的工資,算精神損失費吧。”
高森:“……”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自己找的合夥人,打落牙齒和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