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群眾亂成鍋粥,有拍視頻的,有打電話報警的,也有嚇得腿軟大哭的。
男人被傅哲控製著動彈不得。
他額角流血,雙眼猩紅,表情可怖:“是你這個庸醫害了我老婆兒子,你活該給他們陪葬。”
“是你們夫妻對醫生隱瞞情況,胡亂打所謂的轉胎藥,導致孩子胎死腹中,產婦難產,突發性急性腎衰竭伴隨並發症,耽誤了最佳搶救時間。”文琳捂著腹部一頭冷汗,血從她指縫中涓涓往外冒,聲音虛弱,“誤診後,我們也沒有推脫責任,組織了專家組全力救治你妻子,我們問心無愧。”
說完,文琳不再搭理那人,看了眼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似乎在尋找什麼。
用最後力氣喊了傅哲的名字,剛才恍惚間她聽見了蘇在景的聲音。
所以儘管她知道希望渺茫,但還是存著一絲僥幸:“彆讓蘇蘇知道。”
而後她頭暈眼黑,隻憑本能囁嚅道。
“照顧好她,拜托了。”
昏過去前一秒,文琳覺得自己看見蘇在景朝她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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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點的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抓住一個護士:“快去血液中心調2000cc的AB型rh陰性血,快。”
蘇在景丟了魂一樣,踉蹌著上前:“醫生,我姨媽怎麼樣。”
“還在搶救,我們會全力救治文醫生的。”年輕醫生不忍,但還是實話實說。
藍蘭得到消息的時候文琳已經進手術室了,隻看見蘇在景渾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像魂被抽走了一樣,雙眼無神呆滯的盯著緊閉的手術室。
傅哲叫住醫生:“先抽我的,我是AB型rh陰性血。”
而後他把蘇在景交給藍蘭,跟著護士去采血。
再回來時手臂貼著止血貼,唇色發白,臉上的血色淡了幾分。
不過他抽的那些血,也隻是杯水車薪,應付不了多久。
他蹲在蘇在景麵前,撫著她的臉,像怕刺激到她一樣輕聲道:“彆怕,會沒事的,彆怕。”
藍蘭被學生叫走,手術室前又隻剩他和蘇在景。
他們從天亮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邊泛白,看著裡麵的人多次神色匆忙的進進出出,不知等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才滅。
蘇在景蹭的一下站起來,想過去,可又不敢。
看著醫術就很高的主任說:“搶救過來了,但沒脫離危險,要進ICU觀察幾天。”
“七天內,隻要醒了就沒事了。”
蘇在景點頭,下一秒似是再也撐不住似的暈了過去。
繃了十幾個小時的弦徹底斷了。
蘇在景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忽地,她聽到深處傳來的空靈的聲音。
她循聲一點點摸索著過去。
感覺走的腳都磨破了,才隱約看見一個人影。
隨著她越走越近,人影也越來越清晰,頭也像針紮一樣,越來越疼。
在還有兩三米左右的距離時,倏地轉身。
蘇在景頓時覺得像照鏡子一樣,毫無防備的看見滿身是血的自己。
“你好。”空靈的聲音就像她發出來的一樣,“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我替你存了好久糟糕的記憶,已經精疲力儘了,現在還給你吧。”
蘇在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你是誰?”
“我是你呀。”
她似乎並沒有眷戀,眨眼間的功夫就消失了。
“再見了。”
那空靈的聲音在她腦內響起,她捂著疼痛欲裂,像被四分五裂的核桃一樣的頭。
記憶如接天凶猛的海嘯,瞬間填補了她一直缺失想不起來的那部分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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