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帶了豐厚的賞賜回來,可見很是討得皇貴妃的歡心,賈母等眾人無不歡喜異常,卻誰知還未等坐下說兩句話,後頭又有了太監追了來,再度送了一批厚賞。
這一奇怪行為引得眾人詫異發懵,隻聽那太監笑著說道:“原先的賞賜是早已備好的,誰知見了麵之後皇貴妃娘娘極其喜愛兩位林姑娘,深感賞賜太薄,這不又忙不迭叫奴才精心挑選了一些追了來,諸位不必驚慌,兩位姑娘也隻管收下就是,不過是個長輩的賞賜罷了,日後多去陪娘娘說說話解解悶就是了。”
說罷,這太監便領著一眾宮人欲離開,賈璉忙上前塞了一個荷包給他,又一路親自將人送了出去。
荷包捏在手裡輕飄飄的,知曉必是銀票無疑,這太監也不曾推辭,隻笑眯眯的收下了。
人已走遠,隻留下那一堆賞賜,眾人麵麵相覷,喜形於色。
賈母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愈發深了,將兩個外孫女兒拉進懷裡便又是一頓心肝肉的搓揉,“不怪我如此疼愛我這兩個外孫女兒,如此人品樣貌,九天之上的仙子也不過如此了,誰見了能不愛呢。”說話間,有意無意著重打量了一番林墨菡的臉。
她人老成精,自是注意到了,方才那太監嘴上說著“娘娘極其喜愛兩位林姑娘”,可眼睛看的卻是大外孫女兒,這讓她的心裡不禁生起了一些狐疑。
要說她這個大外孫女兒,這相貌真真是傾城絕色,會被貴人看上,她是一丁點兒都不驚奇,若當真是她所想的那般,那對賈家來說也是再好不過的了。
眾人自是一通奉承之詞,連王夫人這回都不曾裝木頭,亦是十分殷勤的笑著,甚至上千拉了姐妹二人的手。
“都是好孩子,將來定是有大造化的,既然皇貴妃娘娘如此喜愛你們,那你們日後可要常進宮去走動走動才是,彆辜負了娘娘的一片疼愛之心。”
林墨菡不禁就想到了賈元春塞給她的那個荷包,暗道這王夫人該不會也是打著這主意,指著她們姐妹二人當信鴿使呢?
林黛玉單純些,肚子裡彎彎繞繞沒那麼多,隻麵對王夫人這樣突如其來的熱情,卻也直覺很是怪異,心裡莫名有些毛毛的。
王熙鳳亦熱情的笑道:“我長這麼大竟是還未曾進過皇宮,待得了空可少不得要去叨擾二位妹妹了,好叫我也知道知道皇宮長什麼樣兒。”這話也就是日後要常親近的意思了。
邢夫人更是早已被那一大堆的賞賜迷花了眼,眼睛在那些物件上轉來轉去都拔不下來了,“這幾張狐皮甚好,剛好我畏寒……”
“有你什麼事?”賈母直接就打斷了她的話,陰著臉冷笑道:“眼皮子淺的東西,看見點什麼好東西都想往自己懷裡扒拉,也不瞧瞧自個兒配不配!皇貴妃娘娘的賞賜,是你能碰的?你是哪個牌麵上的人物?快彆在這兒丟人現眼了!這是皇貴妃娘娘給我兩個外孫女兒的賞賜,那就是隻能給她們的,誰敢碰一個試試?叫皇貴妃娘娘知道了,剁了你的爪子也就剁了,可彆牽累到咱們!”
這話是在罵邢夫人,可卻也是在警告其他人,這府裡上上下下各人是個什麼德行,她哪裡有不清楚的?她就怕那不要臉的仗著兩個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拒絕,淨做那沒臉沒皮的事。
想到這兒,賈母又說道:“先前我是忘了,這會兒既然是扯到了這樣的事上,我就順嘴再說一句,我兩個外孫女兒那好東西多的是,少不得有那眼紅的沒臉沒皮去纏磨兩個小姑娘,若是叫我知道你們哪個敢惦記我兩個外孫女兒的東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無論心底究竟是個什麼想法,這會兒聽了老太太這話,眾人自是忙不迭表明態度。
邢夫人一時臉色漲紅,又羞又惱,更多的自然還是心痛,肉痛這麼多好東西她是一點兒都沾不上手,也肉痛於林家姐妹那豐厚的家底。
一旁一直靜默不語的薛寶釵看著那被一眾主子奴才圍著奉承的姐妹二人,心底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兒,她倒不是眼皮子淺到去惦記那點賞賜,隻是有些羨慕林家姐妹的出身,這大官千金與商戶之女果真是差彆太大了,堪稱雲泥之彆。
以林家姐妹的出身,即使是給阿哥當嫡福晉也是使得的,可是她自己呢?說得好聽是皇商,其實還是上不得台麵的商戶罷了,以她這樣的出身,真要想進阿哥的後院,頂天也不過能當個格格罷了,連側福晉的位子都不敢肖想。
她是有青雲之誌的,可是越長大,懂的越多,就愈發明白自己的念想有多難實現,如今擺在她眼前最好的未來就是寶玉,但寶玉隻是榮府二房的嫡子,再是得老太太寵愛,這榮府也輪不到他繼承,若是他自個兒有本事,憑著榮府的門第關係,未來怎麼也是差不了的,偏他卻極惡讀書,更對科舉做官深惡痛絕,整日隻圍著姐姐妹妹混著……一旦將來老太太不在了,這二房必定是要分出去的,到那時寶玉又算是什麼呢?不過是個五品小官的兒子罷了,而這京城隨意掉個牌匾下來都能砸死一批五品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