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發生了一件大事,許舉人他,祖墳冒青煙,中進士了。雖然隻是一個三甲同進士,但同進士也具備了當官的資格了。讀書是為了什麼,當然是貨於帝皇家,賣得好價錢了。許舉人捎話回來,不回家了,等授官之後再回來給祖宗燒香。至於學館,那當然是不開的了。
許舉人不回來,意味著蘇祖父徹底的失業了。
很慘的,因為蘇順一直沒有考中秀才,坊間有傳言說蘇祖父連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水平不行,於是四散的小學生各自找了其他老師,沒有一個人來蘇祖父家要求附學。
這個傳言也深深打擊了蘇順,具體表現在吃過端午的粽子後,蘇順準備今年的縣試更緊張了。
其實每年一考,準備工作流程大家都是熟練的了。但是最該準備那個人,蘇順,偏偏沒有準備好,一上考場,他就掉鏈子啊。
蘇明月想起那晚聽到的,蘇順越到考場越發揮不出來的考場綜合征。這個心理問題克服不了,蘇順的科舉之路前途艱辛呀。
怎麼辦呢?
“翔哥哥,你回家又沒有背書,課堂上背不出來了?”中午休息的時候,蘇明月悄悄問翔哥兒。
翔哥兒不好意思說自己回家光顧著吃和玩忘記背書了,但他又不願意丟麵子,眼珠子一轉說到,“我原是背熟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外祖父的板子我就害怕得背不出來了。”
不管有沒有提前背書,反正翔哥兒看到先生的板子都害怕呀。
“那下午祖父還要背課文呢,翔哥哥你怎麼辦?”
“是呀,怎麼辦?”翔哥兒愁眉苦臉,他已經知道,疼愛他的外祖母幫不了他。外祖父要打板子,誰也阻止不了。外祖母會給他好吃的,但吃再多好吃的,打板子也疼啊。
“哎呀,我有辦法了。翔哥哥你學著平常在課堂上背課文,我學祖父來抽背你的課文。練多幾遍,就不害怕了。”
蘇明月摸著小腦瓜想出好辦法,於是,在督促翔哥兒念了三遍以後,蘇明月扮演的蘇祖父上場了。
隻見蘇明月墊著小方步,手拿著一個小樹枝背在背後,點名到“馮翔,你來背昨天教授的課文。”
翔哥兒飛哥兒媚姐兒對著蘇明月笑的不行,嘰嘰咕咕的討論一點都不像。
蘇明月學著蘇祖父板著臉,“安靜!現在是課堂時間。”
翔哥兒看著小表妹嚴肅的臉,忍笑背誦起來。中間翔哥兒有好幾次背不下去,蘇明月還很好心的提醒翔哥兒接下去。
飛哥兒媚姐兒看此提出反對,“(外)祖父要求背課文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從來不會提示。”不服的飛哥兒媚姐兒輪著上來表演(外)祖父是什麼樣子的,翔哥兒背了一遍又一遍。
經過三人輪番扮演,翔哥兒在下午的背誦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所有人一致認為是自己扮演的像,翔哥兒不再害怕板子的關係。於是決定繼續幫助翔哥兒扮演下去(還沒有玩夠)。
到了晚上,幾個小孩子都在向爹娘彙報這件新鮮事情。
翔哥兒說的是,“娘,今天外祖父表揚我了。”
多新鮮,以前隻聽翔哥兒抱怨又被外祖父打手板,蘇姑媽當娘的自然心疼自己兒子,隻是教書的又是自己爹,不好說呀,此刻聽說翔哥兒被表揚了,蘇姑媽連瓜子都不嗑了,忙說,“怎麼表揚你的?表揚你啥了?快說給娘聽聽。”
於是翔哥兒嘚啵嘚啵一通,把大家扮演蘇祖父陪他背書的事情說了,說完,翔哥兒還昂著頭等他娘再表揚他一次。
奈何蘇姑媽皺著一雙細長眉,沉思到,“我爹長得也不是很嚇人呀。”作為受嬌寵的女兒,蘇姑媽是從小不怕她爹的。她能養成這樣直話直說的性格,可不是隻有她娘的寵愛。
“嶽父板著臉的時候是挺嚇人的,”蘇姑父插嘴說,“當年我上你們家提親的時候,嶽父板著臉向我提問,大冬天的我出了一身的汗,回來裡衣全濕了。”
“爹,我這是像你呀。”翔哥兒驚喜的說,找到了自己怕外祖父的來源。
“找借口,”蘇姑父伸出手指一戳翔哥兒額頭,“你就是回來不做功課才背不上來的。大家給你多演練幾遍,你就做了幾遍功課,自然就熟練了。”
當爹的,蘇姑父一眼就看出了翔哥兒的小心思,他對自己的兒子的未來發展也是有期待的,萬一翔哥兒遺傳到外祖父的讀書天分呢,做父母的要善於挖掘兒女的天賦,“以後我和你娘每天晚上抽查你當天的功課,你第二天就會背了。”
而蘇明月這邊,則著重表現了翔哥兒對外祖父的懼怕心理,和模擬背書後翔哥兒在課堂上的優秀表現。在蘇明月的繪聲繪色的講述下,翔哥兒完全是一個勤學苦練的小夥子,隻是因為懼怕嚴肅的外祖父,才一直在課堂上表現不好。
媚姐兒還在旁佐證,“開頭我們舉著樹枝當板子,翔哥兒可害怕了,後來我們練了幾遍之後,翔哥兒就沒有那麼害怕了。”
兩姐妹一個主力一個輔助,把這一件小事說的有模有樣,既有理論依據,又有事實例子,讓人不得不信服。
完了後,兩姐妹事了拂衣去,睡的香甜。
留下蘇順一個人在床上輾轉反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