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隻是種一顆種子,點一盞燈火,百年之後,長出怎樣的因果,其實也非我所能控製的了。”
“能做到這樣,也不枉此生了。”蘇順歎到,“人這一生,能為自己活著,本就不容易。如果還能留下那麼一星半點的東西,已經稱得上此生無憾。不知道我百年之後,有幾人會記得我的名字,幾筆寫完我這一生。”
兩父女含笑交談半夜,不像父女,更像知己,對未來有豪情萬丈之感。
第二天一早,蘇明月還剛剛起床,沈氏急急忙忙的走進來,擔心地問,“月姐兒,你爹說你要開什麼女子學院,這是怎麼一回事?”
昨晚孩子她爹也不知道跟月姐兒談論了什麼,回來之後連說了好幾次生女如此,此生何求,結果一問才知道,兩父女居然要開學院。如果不是夜深,沈氏真的要把蘇明月從床上拉起來問個清楚明白。這不,一大早的,沈氏剛剛洗漱完就過來了。
蘇明月還沒來得及把早上那杯溫開水喝完,聽完沈氏的一段話,慢慢咽下那一口溫開水,不急不忙的說,“娘,你覺得我替我爹管那族學管得怎樣?”
“挺不錯的。”沈氏明白,丈夫的性子有點讀書人的天真,很多雜事都是蘇明月在管,“但是這跟你開女子學院有什麼關係?”
“有很大的關係。娘,你覺得,見過世界的遠大,看過更寬闊的風景之後,我還願意回到宅子裡打轉,一心相夫教子,以夫為天,靠男人的心情喜好而活嗎?”
“章兒不是那種人。”沈氏對劉章這個未來女婿還是有信心的。
“娘,不在於劉章是什麼樣的人,而是在於我是怎樣的人。”蘇明月說到,“不管是劉章,還是張章,又或者是趙章,我都不可能因為將此生係於一個男人的良心上。天長日久,人心易變。”
沈氏想起何德何能一家,沉默不語。這女人,終究是天空太窄。
“而且,娘,你想太多了,我也不是想要考女子科舉呀。隻不過,是建一個小小的學堂,認一認日常用字,教一教針織刺繡、廚下飲食的技能,學一些管家理事、田頭鋪子的學問。這不都是你日常教我們的嗎?”蘇明月解釋說,再給沈氏畫一畫大餅,“隻是,有些女孩子,家裡沒有這麼好的條件,我就把大家聚起來,教一教。再請幾位德高望重的夫人,大家一起說一說人情往來、日常交際那些事,這不是挺好的嗎?”
沈氏聽蘇明月這麼一說,細想一下也沒有什麼出格的東西,而且聽起來感覺也挺好的,如果沈氏年輕未出嫁前有這麼一座書院,也是一段快樂無憂的好時光。
“真就這樣?”沈氏半信半疑,向蘇明月確認到。
“真就這樣。到時我還得靠娘幫我呢,我一個人可忙活不過來。”
“我能教什麼?”沈氏推辭說。
“娘你莫要推辭了,我們又不是教什麼高深的學問,不過是學些過日子的功夫。娘你那莊子鋪子不是打理得挺好的,到時候跟小姑娘們講一講,出嫁後不也少走許多彎路。”
沈氏想想,好像也對。於是,沈氏急匆匆的來了,又帶著任務回去了。
早飯後,蘇順和蘇明月來到學堂。
“你是突然想到這樣的嗎?”劉章問。
“也不算是突然吧。其實很久之前我一直思考過類似問題,我其實,挺怕在成親之後,就隻能相夫教子過一生的,沒有這個事情,可能也有其他。”蘇明月沉默了半刻,然後坦白說,“多年前,在你求親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並不想依傍男人而生,其實現在也是這樣的。”
對著劉章笑一笑,蘇明月明白自己這個想法,在現在這個時代,其實是有點驚世駭俗了。但不知道為什麼,蘇明月並不想對劉章隱瞞,也許如果此後餘生幾十年,都要一直隱瞞,會覺得很累吧。
而且,莫名有種感覺,劉章他,其實有很多想法,也跟世俗不一樣,畢竟,即使是走上科舉這條路,也是要在看文章的時候,時時摸著算盤的人呐。
果不出其料,劉章注視蘇明月片刻,然後展開一個笑容,“以後請多指教,蘇院長。”
不要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畢竟,我是你的第一個學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