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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衣替他包紮完畢,環顧起煥然一新的書桌。雜亂無序的典籍被分成了井然有序的四摞,每摞用紙片標記提要敘錄,紙上字跡整齊劃一,清晰簡潔,都是他連夜整理出的道法訣竅。
看著那些標記詳細的勘誤錯漏,雲衣心頭一動:“道君昨夜不曾歇息嗎?”
是見她積極性不高,特意提綱挈領摘出重點來的嗎?
“無妨。”江雪鴻不動聲色披衣,重新執起狼毫,在最後一簿圖冊上圈畫,“稍待半炷香便好,你先收拾。”
認真做事的男人不便打擾,雲衣一邊盥洗梳妝,一邊暗暗謀劃起來。
青樓女最擅長什麼?
答曰:騙。
千戶侯的資財,多情客的癡恨,謫仙人的歌吟,隨著她們的軟語溫存,都儘數撒了出來,假意摻雜溫情,風月混淆雲雨,把尋常閣滋養成了聞名天下的銷魂窟。
江雪鴻修為卓然超群,如今又對她頗有興趣,考試在即,有人指點總比自己看書來得容易。更何況,他斷了情絲,不僅老老實實在天香院排隊等她翻牌,甚至昨夜獨處一室都未如何,自己往前進一步,也不怕惹出抽不了身的情債來。
計劃一定,雲衣起身掠鬢,湊到男人身邊,旁敲側擊問:“道君在宗門可有待處置的要緊事務?”
她主動親近,江雪鴻筆杆不停,眼底霜冰已悄然融作溫流:“我隻守昆吾劍塚。”
傳聞那封印百年也不見得動彈一下,這差事還真是一身清閒。
雲衣心中算盤打得愈發響亮:“道君中意我嗎?”
“何謂‘中意’?”
雲衣待到停筆收鋒,同昨夜一樣歪進他懷裡,在他側臉蜻蜓點水一吻,轉著嗓子道:“我想同江道君談一筆交易。”
心懷算計的眼神同當年太過相似,江雪鴻一時恍了神,聽她笑盈盈問:“您保我過了群芳會文試,我這一月都陪著道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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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閣前台,雲衣的名牌悄然撤了下去,人們隻當雲娘子為群芳會焚膏繼晷,卻不知天香院裡並非隻有一人一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