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鐘離先生?”
沒有得
到回應的中島敦靠著良好的夜間視力,微微眯起眼,看向鐘離的方向,就見男人閉著眼睛,仿佛站著睡著了一般。
中島敦心下當即一慌,他顧不得禮節的問題,伸手攀住鐘離肩膀,微微搖了搖:“您沒事吧?!”
仿佛被這一搖搖醒了一般,鐘離的眼睛重新睜開,然後瞥了中島敦一眼,短暫沒有說話。
就在剛才,風早翎的意識徹底消失了。
這不同於先前的醉酒,隻是單純的失去意識,但提瓦特的眾人仍然能感受到身體裡風早翎靈魂的存在。這一次,他甚至沒能感應到風早翎的存在,風早翎的靈魂與意識就仿佛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抹去了一般。
——靈魂遠離身體,這一般來說,意味著死亡。
正因為如此,這具由能量凝成的身體,剛剛在失去了供能者以後,也跟著短暫的停止了運作,但是很快,鐘離的意識便自動頂了下去,徹底接管了這具身體的活動。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鐘離來不及去回應中島敦,而是優先審視起自己的狀態。
理論上來說,風早翎不在了,那麼對於提瓦特人員的供能也將徹底停止,鐘離也無法繼續活動下去。但是鐘離卻能夠感受到,風早翎的供能竟然還在繼續,而自己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沛,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狀態回到了最巔峰的時刻。
這個發現讓鐘離勉強鬆了口氣。因為這意味著風早翎的狀態應該還不算太糟——至少還沒有死亡。
而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
鐘離看了看還在不斷擠壓二人空間的黑霧,似乎因為兩人久久沒有動作,黑霧的動作越發放肆起來。
鐘離神色未變,平和道:“我沒事。你且退後兩步,到我身後來。”
見鐘離恢複正常,中島敦一邊鬆了口氣,一邊聽話地照做,縮在了鐘離身後,沒有去問為什麼。
隨著時間過去,他感到自己已經快被這黑霧裡時刻沒有停止的尖嘯聲吼聾了,耳朵仿佛開啟了自我保護功能,傳入他耳畔的聲音開始出現了失真的情況。
而被黑霧汙染的空氣也開始腐蝕起他的身體,徹骨的寒冷開始侵占他的意識。
原本在身體上遊走的疼痛似乎都開始麻木起來,不再讓他難以忍受。這雖然聽起來是件好事,但中島敦知道,這意味著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脫離自己的掌控。
他甚至有種靈魂在被緩慢抽離出身體的錯覺。
如果再繼續耗下去的話,情況就更糟糕了。想到這裡,中島敦蹙著眉,打起精神觀察了下周圍密不透風的黑牆,低聲開口:“那個,鐘離先生,我們現在……”
他自認為自己的心態還算冷靜,還能保持一定的思考能力。但麵臨這樣死亡的威脅,聲音卻仍然有些止不住的顫抖,喉間在緊張之下竟然一時失去了聲音。
中島敦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想要努力克服這種生理性的恐懼,然而一時竟然沒能有什麼成效。
就在這個當口,他感到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一隻溫暖的手掌拍了拍。
“彆怕。”鐘離的語氣平淡,也沒有說太多安慰的字眼,但短短兩個字卻莫名讓中島敦感到一陣心安。
即便在這樣的困境裡,他的聲音也沒有任何動搖啊……
中島敦沒去作太多無用的感歎,定了定心神,將自己剛剛的話補完:“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閉眼。”鐘離簡單道。
中島敦頓時一懵:“什——”
他話音未落,就見眼前突然亮起一陣刺目的光芒。中島敦下意識眯起眼,用手擋在自己眼前,緩解著乍然接觸明光的不適。
是鐘離先生的能力嗎?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還沒等中島敦反應過來,他就感到腳
下一陣晃動,而眼前的強光則毫無征兆地猛然爆開,直接擠滿了整個視野。為了護住自己的雙目不被直接閃瞎,他隻好緊緊閉起眼睛,甚至還加上了手的遮擋,才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影響。
耳畔的尖嘯聲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令人心煩不已的轟隆耳鳴,就仿佛冗長的哨聲一般,持久地響在他的耳邊。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覺眼前透過手掌仍能感受到的光亮漸漸暗了下去,於此同時,斷斷續續的交談聲透過還沒完全消失的耳鳴聲,傳入了中島敦的耳朵。
“……竟然沒起作用……”
“……啟用第二計劃……我先……交給你了……”
這是……組合成員的聲音?
“……我有一惑……剛剛的黑霧……”
啊,這是鐘離先生的聲音。
在聽見鐘離那極具標誌性的聲音後,中島敦終於放下心來,隨即緩緩放下手,然後睜開了眼睛,經過適應以後,模糊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原本華貴的房間此刻仿佛被轟炸過一般,連牆皮都直接裸露了出來,而原本牆的位置則破開了一個大洞,銀灰色頭發的男人已經不知所蹤,此刻與鐘離正對峙著的是先前那個沉默著沒有開口的黑色長發男人。
不過,男人現在的狀態並不太好,身上滿是灰塵,衣服也破破爛爛,此刻正靠坐在牆邊,身後是是受到劇烈撞擊後微微開裂的牆體。
他咳了兩聲,抬眼看向了鐘離的方向。
鐘離跟往常一樣,臉上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但中島敦卻直覺感到,對方似乎現在心情並不太好。
“還望彆讓我再三重複詢問同一個問題。”鐘離淡聲道。
聽見鐘離的話,長發男人動了動唇,最終卻什麼也沒說,隻是歎了口氣,隨即微微合上了眼睛。
下一刻,中島敦發現鐘離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下意識順著鐘離的目光看向自男人的方向,就見幾條巨大而滑膩的漆黑觸手從陰影裡鑽了出來,搖晃扭曲著,向鐘離兩人的方向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