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並不信任多托雷,但聽見這句話,風早翎還是下意識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剛剛仿佛要被扯成碎片的疼痛已經緩解了許多,而周圍濃稠的黑霧也壓得他有些心慌——心……?
說起來,那些如潮水一般不斷在他心底翻湧的負麵情緒,似乎安靜下來了。是這片空間的原因,還是……
“看來你明白問題所在了。”多托雷嘴角微勾。
“你知道?”雖然心裡充滿了疑慮,但是風早翎並不打算詢問眼前的敵人,麵上冷淡地反問道。
“不算清楚,但通過已知的線索,也能做個簡單的推斷。”多托雷隨意道:“先前那一次,他應該對你施加了不小的影響吧。”
先前那次?那個夢嗎?
“……”風早翎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眼裡明明白白地寫著戒備。
“不用那麼緊張,放輕鬆。”仿佛被他的反應逗笑了般,多托雷攤開雙手,示意著自己的無害:“我可是想要幫助你,才出現在這裡的。”
你說的話,我半個字都不敢信。風早翎一邊腹誹著,一邊作出回應:“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那你可認錯人了。嗬,事實上,他想要做的事情,我興趣不大。”多托雷平淡的語氣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狂熱:“但我對這個世界卻很是好奇,在來此之前,我很難想象,原來提瓦特的星空之外,真的有彆的文明存在,這裡混亂的力量體係也同樣讓人……”
你說了這麼久,卻完全沒有正麵回答過我的問題……風早翎沒興趣聽對方的長篇大論,想要打斷,卻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沒有直接說出口。
在這樣的環境下,在雙方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激怒敵人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反倒是多托雷仿佛良心發現一般,停下自己原本要說的話語,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揚道:“交流是建立
信任的良好方式,你不覺得嗎?”
“信任?”風早翎下意識重複道,隨即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正一本正經發表著離譜言論的人。
他張了張嘴,下一刻卻被四周陡然翻滾而起的黑霧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周圍的黑暗原來並不是光線的問題。
“算了,我相信我們之後還有很多時間探討今天的話題。”多托雷同樣注意到了逐漸動蕩起來的環境,後退兩步,身形在黑霧中頓時若隱若現起來。
他的聲音縹緲地響在風早翎的耳邊:“今天,就當是一個小小的見麵禮,嗬……”
聲音遠去後,風早翎的意識仿佛被巨石吊住一般,猛然向後一墜,墜進了一片暗色。
恍惚間,他看見自己眼前閃過了無數的畫麵,在那些畫麵裡,有分崩離析的地球碎片,有一片戰火、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的土地,有恍若世界末日一般的自然災害。
各式各樣模糊不清的畫麵閃過,他的眼前又出現了先前與齊木楠雄談話時看見過的房間,看見了那兩道正在交談的身影。
但這一次,籠罩在房間內的重重迷霧與黑暗都消失不見了,風早翎感覺自己就像是戴上了適合自己的眼鏡一般,眼前的畫麵異常清晰,這也幫助他看清楚了正在交談的兩個人影。
那是齊木楠雄和……他自己?
坐在齊木楠雄對麵的,赫然與風早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麵容明顯張開了不少,還擁有著一頭長發,麵容沉靜,帶著淡淡的悲憫。
與此同時,兩人間的對話也終於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朵:
“這裡麵蘊含的能量,可以將我的記憶封存起來。”
“你確定要這麼做?”齊木楠雄臉上仍然沒有表情,但風早翎看出了他眼底的關懷。
“嗯,隻有這個辦法。我在這之前,會將他的存在儘量抹去,而之後的事情,就隻能交給你了。”
齊木楠雄沒有說話,隻是轉頭向窗外望去。
風早翎的目光下意識跟隨過去,就見與房間內的安靜不同,外麵的景象一片混沌,剛剛曾在他眼前閃過的可怕畫麵都在窗外交替呈現著,而此時,齊木楠雄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要打算逃避嗎?”
“隻是覺得,這個世界沒有我的存在,也許反而更好一些,畢竟某種程度來說,一切的災難也都因我而起。”
“可那不是你造成的。”齊木楠雄微微蹙眉。
“惡麵,善麵,即便現在已經分離開來,但當初也真真切切都是我,既然是我,那麼我就應該負起責任。”
“……你能保證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嗎?”齊木楠雄沉默了會,才問道。
“不能。”見齊木楠雄表情一滯,與風早翎外貌相近的人臉上第一次出現明顯的笑意:“人類的惡意永不平息,隻要惡還在,他遲早會再次出現的。”
他?他到底是誰?這個和我長得一樣的人又是誰?
風早翎感到腦子一陣抽疼,仿佛腦仁在被人揉搓□□一般,他感覺自己似乎在一瞬間記起了很多事情,但是細細想過去時,那些記憶又陡然模糊,隔著一層厚厚的紗般讓人看不真切。
他感覺眼前的畫麵再一次離自己遠去,無儘的黑暗再次裹挾而來,昏沉間,他再次看見自己的周圍爆出了明顯的白色光芒,與最開始他遭遇的那片詭異的鏡子空間裡,最後保護了他的白光彆無二致。
但這一次,他終於驚詫地發現,那些光芒都來自於自己。
一片黑暗間,是他自己的身側散發出了純淨溫暖的光芒,驅逐了那些想要靠近他、纏縛他的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