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妍給最信賴的媽媽撥了個電話,剛一撥通,聽到母親嚴厲又關切的聲音,她的眼淚就重新糊住了視線,泣不成聲:“媽……”
“妍妍,這是怎麼了啊,怎麼突然想起你媽了?”母親調侃道。
“媽媽,我有個特彆好的朋友,被男人騙了……差點懷孕,還被到處造黃謠……媽媽,這個世界好臟,臟的讓我害怕。”
“妍妍,媽媽告訴你多少次了?女孩子要自愛,你那朋友也太不自愛了吧?就這樣稀裡糊塗把自己交出去了?就這麼容易被騙嗎?我跟你講,你可不要學這樣的女孩子!”
肖一妍的世界靜了靜。
母親還說了什麼,但她已經聽不到了。她麻木的笑著,嗯嗯啊啊的答著,一直到掛了電話,才發現麵頰酸疼,因為一直笑的太用力,嘴唇上的皮都笑皺了。
肖一妍慘笑著擦乾淨眼淚,試圖用進食轉移注意力,大口大口吞咽著涼掉的滑蛋蝦仁,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哇的一聲吐個乾淨。
季知漣全程沒有說話,隻是在她哆哆嗦嗦端起水杯的時候,靜靜問了句:“想反擊嗎?”
對麵的女子,冷漠而強大,她是肖一妍在學校裡最信任的人。
她下意識點點頭,又迅速將頭搖的撥浪鼓一樣,恐懼道:“不能把事情鬨大,會……會被更多人知道,他們會對我指指點點,我、我會在學校待不下去的!”
看,這就是武君博那種人能多次作惡,又永遠有恃無恐的原因。他多麼了解女孩脆弱的羞恥心,仿佛掌握了她們的自尊和羞恥,就拿到了在無數條陰|道暢通無阻的鑰匙。
季知漣看著自己乾淨單純的好友,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心中的毒瘤一旦形成便會曠日持久留存,毒瘤永遠不會消失。而所謂的“時間磨平一切”,通通都是體麵人無能為力後自我安慰的扯淡。
那些被壓抑的怨恨、懷疑與厭惡,全部會轉化為對自我的攻擊,如蛇蟲鼠蟻密密麻麻的啃噬,日日夜夜百爪撓心。
女孩,你壓抑的不是攻擊性,而是你的生命。
季知漣已經成長,她不認為以暴製暴是最好的方法。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有時放下所謂的“體麵”,來一場徹徹底底、酣暢淋漓的報複,或許才能真正剜出心中毒瘤,留下傷痕的地方才有可能重新煥發出生機和血肉。
“你想嗎?”她又問了一遍,握住女孩冰冷的手。
季知漣用目光鼓勵她,等了很久,肖一妍才下定決心,帶了哭腔:“如果我想。知知你……會幫我嗎?”
“會。”季知漣毫不遲疑答道,“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窗外下起了冷雨。
窗內,肖一妍輕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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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君博沒想到世上還有買一送一的好事兒。
季知漣約他的時候,他是非常詫異的,對她的真實目的也存疑,但實在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征服欲和好奇作祟,他還是去見了她。
畢竟她是季知漣。
一想到這樣孤高冷傲的女人躺在自己身下,會任憑自己搓扁揉圓,他心裡就一陣快意,以後可誇耀的談資也又多了一份。
季知漣就坐在學校的新操場的長椅上,此時偌大的操場,旁邊角落裡隻有寥寥幾個人,幾個簡易的拍攝設備,苗淇也在,他們在補拍鏡頭。
武君博穿著飛行夾克,一身潮男打扮,三步並兩步翻上台階,玩味地看著她——
那女子有張骨相薄絕的臉,眼角眉梢都流淌著冷意,她無意是美的,隻是那美太鋒利,像淬了冰的刃,令人下意識避其鋒芒。
但她今天塗了豔色的口紅,穿了身美拉德色係的冬裝,整個人柔和了很多,窈長的雙目慵懶的看過來——
武君博先是覺得喉嚨乾渴,慢慢地,那乾渴感越來越強。
他粗聲粗氣在她身邊坐下,伸展開肌肉飽滿的大腿:“你怎麼會突然想找我?”
他挨得近,身上充滿肉|欲的氣息讓季知漣一陣惡心,她渾身每個細胞都在抗拒,表麵卻不動聲色:“因為我聽說,你活兒很好。”
“彆當我是傻逼,我睡了你朋友,你是想替她出口惡氣吧?”武君博冷笑一聲。
“朋友算什麼。她雖然罵你渣,但也沒否認你活兒好啊。”季知漣勾起紅唇,橫了他一眼:“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沒什麼道德感。現在我創作上遇到瓶頸了,我想這大概率是因為,我喜歡睡男人,卻很少被男人睡,我實在不喜歡,也可能是因為遇到過的,活兒都不太好。”
她說的認真又平靜,武君博結合她毀譽參半的名聲一思忖,倒也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你是真想試,不是想報複我?”
“真的。”
武君博舒出一口氣,還以為這女人有多大能耐,左右也隻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放鬆道:“想什麼時候試?”
“今晚就可以。”
她說的雲淡風輕,武君博下腹一熱,意味深長的對她耳邊呼氣:“那玩點大的?你接受度怎麼樣?”
季知漣雙目一閃:“很高。”
兩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滿臉愉悅地達成一致,季知漣一轉頭,就看到站在一米開外的江入年,他拿著個籃球,臉色很蒼白,扯出個笑。
“師姐,好巧啊。”
不遠處,苗淇正在拉伸,她和江入年都穿著高中校服,兩人是在補拍之前落下的鏡頭,此時組員在調試設備,兩位演員中場休息。
江入年在季知漣踏入操場的那一刻就注意到她了,他還來不及開心,就看到了武君博,他剛走過去想跟她打招呼,就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他們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交談的語氣自然地就好像要去吃一頓飯一樣理所當然。
江入年直覺哪裡有什麼不對,他本能的覺得季知漣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理由,但當武君博看著他,恍然大悟般挑起了眉,然後故意將手放在她肩膀上時,他還是猝不及防一陣心痛。
那痛像要把他活生生劈開、撕裂。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四肢百骸儘是森然冷意,眸子晦暗難明:“師姐,他不是什麼好人。”
季知漣看了一眼武君博,又看回江入年,笑意不達眼底:“可我也是個很爛的人啊。”
“你不是。”江入年無力地看著他們走遠,心臟仿佛被重錘擊打,愈來愈痛,垂落在身側的雙拳一點一點攥緊。
苗淇冷眼旁觀,將一切儘收眼底,她蹦蹦跳跳走到江入年身側,看著他隱忍的俊秀麵容,少年是真的痛苦,他的痛苦讓旁觀者都失去了調笑逗趣的心思,她歎了口氣:“你喜歡她是嗎?”
他喉頭微動。
苗淇笑吟吟道:“而她一直在拒絕你,對嗎?”
他不置可否。
苗淇的笑,多了份彆有深意:“你有沒有想過,她拒絕你,可能恰恰因為——你是真心的?”
江入年霍然抬頭。
清冽雙目帶著七分詫異、三分不解地望向她。
苗淇玩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