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陵坐在搶救室外失魂落魄。
時霧他……真的差一點點就死了。
這種不真實的感覺攥緊了他的心臟,讓他虛脫。
時霧被推出來,醫生摘下口罩,嘴角帶著欣慰的微笑,“命救回來了,隻是身體還有些虛弱。”
他嗡嗡作響的腦子好像才有血液流通。
慢慢地理智回籠。
“是心臟病嗎。”
醫生摘著手套,點頭,“是,我們這邊準備已經給他做了一次初步檢查,根據檢查報告發現,他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隻不過這種病症是成年後才逐漸顯現並加重,治愈病例的根源,也不是遺傳性的。他的病情究竟如何,我們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先去給他辦理住院手續吧。”
“這孩子好像幼年體弱,一般精細地養養也能養好,可是他很奇怪,似乎是在在成年後引發一些器官衰變。”
醫生拿過檢驗報告,推了推眼鏡。
“這種情況並不多見,排除遺傳性的原因,我們懷疑,他可能是個早產兒。”
***
A市罕見地冬日台風登陸,十四級台風呼嘯而過。
程家兄弟站在碼頭邊上,看著被器械打撈起來的手機殘骸,旁邊的陳雲玲臉色發白,在冰冷的狂風中淚如雨下。
“他竟然還知道丟掉手機,防止追蹤定位。”
許沉半蹲下,撿起那點殘骸。
到了這一刻,程謹深也不得不相信,時霧真的已經逃出國了。
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夥同養母欺騙他們,和某個競爭對手勾結。
偷走程家機密,卷走整整20億,瀟瀟灑灑地離開,自此杳無音訊。
看向一邊的陳雲玲:“你們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逃跑,程謹言現在到底逃到哪裡去,幫你們的到底是不是周家。”
陳雲玲還不知道時霧卷款潛逃的事情:“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沉沉……真相大白了,你回到了程家了。媽媽求求你……你,你放過我們吧,你們……你們沒有損失啊。小言沒有錯,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如果恨的話就恨我,他隻是被調換……”
許沉將那手機一掌握碎,殘渣嵌入掌心,劃出點點血痕。
“陳雲玲。”
“你和你兒子,都窮瘋了是不是。”
許沉走到她麵前,將她手中的傘一把奪下,摔在旁邊,身後一道驚雷巨響。
程家兄弟似乎已經認定陳雲玲和時霧是互相串通的,時霧的去向她一定知道,逼問道,“他到底在哪裡,錢又在哪裡,你以為放跑了他,你還能逃得掉嗎。”
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時霧已經坐船離港了。
許沉聲音喑啞,伴隨著狂風驟來。
“那可是20億,你知不知道,這筆錢如果追不回來,程家如果要告,這輩子你和他都得耗死在牢裡!”
什麼20億,什麼逃跑。
小言到底在哪裡。
陳雲玲迷茫極了,他抬頭看著自己養育了二十年的孩子,通紅的眼眶在冰冷的夜雨裡緩緩流下。
“小沉……程少爺,不管你信不信,你聽我說。這麼些年,我是真的……真的……拿你當親生的孩子。你六歲那年,我賣掉了家裡房子,供你上了最好的小學,我知道你聰明,我怕你被耽誤……我……你還記得你的毛衣,都是我給你織的,你每次放學,我都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紅燒獅子頭,我知道你喜歡茉莉花,我們家裡雖然窮,但是院子裡媽媽給你種滿了茉莉……我真的……”
“夠了。”
許沉緩緩蹲下,俯瞰著女人脆弱的眉眼。
是的,他都知道的。
過去的二十年,陳雲玲一直對他很好,無微不至地照顧,體貼入微的關愛,時時刻刻的掛念。
他也曾錯認為這是母愛。
就像時霧,也一直對他好。
陪他吃食堂,陪他早起自習,為他剪頭發,帶他回公寓。
他也曾認為,時霧對自己是動心的。
可到頭來,不過是騙局。
這對母子太像了,他們怎麼可以把虛偽的深情演繹得如此真實。
身後的保鏢給許沉打著傘。
他身上未沾分毫雨水,卻任由著大雨淋濕眼前狼狽不堪女人。
“你說你是愛我的,像親生兒子一樣愛我。”
“陳雲玲,到現在,你怎麼到現在說這種虛偽至極的話。”
“是,我曾經是把你當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在乎我們家境是否貧寒,過的生活是不是拮據。我甚至想過,等我以後賺錢了,要給你富足的,安樂的生活。”
“可是,你配嗎。”
“程謹言也是。”
“口口聲聲說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在警察局裡,卻可以親口承認對我偷竊寶石的懷疑。他在我身邊的時候看上去那麼天真無邪,沒有城府。可轉頭背叛的時候毫不留情。”
許沉唇角的笑意帶著些許嘲諷。
“我曾經被你們的外表一度欺騙。”
“就算是瞬間也好,我竟還動過和他結婚的念頭。”
程謹深驚愕地看向許沉。
他沒有想到,許沉他……竟然對時霧。
“我上次在醫院裡,你聽到我說那一方肺腑之言。你一定覺得我很愚蠢,很可笑是不是。”
“我沒有……”
陳雲玲紅著眼睛,不停落淚的樣子,還真是和時霧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真不愧是親母子。
許沉強迫自己挪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