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裴淨微微皺眉,“難道……”
老天師歎了口氣,“這小子約莫是作惡太多,已經被惡鬼纏上了。”
裴淨這才想起這一整天時霧的種種不對勁,一會兒感覺被嚇得滿眼驚懼怕,一會兒又是不停地貼著自己。左思右想了一整天都覺得不對勁,隔了一天就急匆匆往這邊趕來,哪裡知道剛到這裡,就被傭人們通知時霧已經大病了整整一天一夜,高燒不退,見不了客。
他強行闖入,竟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雖然對時霧‘謀財害命’的惡行十分不齒。
但顯然。
現在有更糟糕的情況。
他用被褥將時霧裹著抱起,要帶走,□□的手臂垂下,上麵竟然是斑斑點點的淤痕。裴淨眼光一怔,默默地將那隻手臂也收進被褥裡,靠近用額頭抵著額頭,探了探他發燒的溫度。
“我要帶他走。”
一時間,整個傅家簡直是亂了套。
“這不合適!”
“他繼續住在這裡,病就好不了。”
裴淨長著一張十分正直的容顏,傭人們為難地對視一眼,最後看向管家。管家臉色難看,但是不得不否認,小夫人的確是一住進這裡就開始發高燒。
難道真的是中邪。
“如果小夫人病好了,還請您把他再送回傅家來。”
裴淨“嗯”了一聲。
***
終於又和裴淨挨得近了,時霧放鬆地好好睡了一覺補充補充這一場大戲耗費的精氣神。
他回到了係統空間。
“現在怎麼辦,主角受那邊根本沒有幫主角攻去查傅軒了,他們根本不知道傅軒手裡有個那麼厲害的天師,反而一個兩個現在把重點都放到我身上來了……”
時霧抓頭,陷入了兩難的困境。
傅明川想要從他這裡問出自己被那種咒所殺死,這樣才能有機會複活。
而裴淨更是,認定自己身上背著四條人命是個厲害的天師,完全沒想過幫著傅軒咒殺傅明川的另有其人。
主角攻和主角受,全部都把視線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把自己當成突破口。
這樣下去,事業線會完全得不到進展的。
“我可不可以直接說,我能掐算命數,傅明川命裡就有這一死劫,根本不是我乾的!”時霧病急亂投醫,“不然,我真的解釋不了,為什麼我短短一年內談過四場戀愛,結果前男友和前夫全都‘英年早逝’啊!”
“不行,傅明川不是真的死了,他的命格依舊在,你現在說出來還是算‘擾亂生者命格’,會死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采用這種孤注一擲地脫離方法……或許,我們可以試試引導主角受。”
“畢竟,我覺得比起已經化作戾氣纏身的惡鬼,多多少少有點腦乾缺失的主角攻,現階段來說,還是主角受比較靠譜。”
時霧點頭如搗蒜。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裴家。
裴家是很現代化的彆墅,裝修是十分冷淡的工業風。和裴淨這個人的氣質也非常吻合。
裴淨見他醒了,又把懷裡那三張照片掏了出來,像抓撲克牌一樣一隻手握著,放在時霧麵前。
又來?
還
要來逼問我情史嗎?
都說了你查錯方向了我的老天鵝。
“是哪個。”
時霧有點愣住。
“纏著你的,是哪個。”
“……!”時霧忽然感覺到了主角受的聰明,他不僅沒有怪罪他昨天刺了他一刀,而且飛快想清楚了自己被惡鬼纏身的現狀,不愧是智商top的事業線擔當!
時霧喉嚨還很沙啞,張了張嘴,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很吃力地說:“不……”然後用力地搖頭。
裴淨將那三張前男友的照片收起來。
這次。
拿起了床頭,他和傅明川高中時候畢業照的合影。
指著他,問,“那麼。”
“是他了。”
時霧含淚用力點頭。
他伸出手,緊緊地拽住神隊友的手,“求你……救……”
裴淨拿出平板,讓他可以打字,時霧飛快打出一行求救的話,滿臉祈求地看向對方。
“如果你希望我救你,那就必須告訴我,你究竟怎麼咒殺的傅明川。”
時霧用力的搖頭。
“不肯說?還是不敢說?”
裴淨微微眯起眼,“你怕他複活以後報複你?”
不,我怎麼會怕這個。
他現在報複我報複得才更狠好嗎!
時霧可憐兮兮地哭了,淚水啪嗒啪嗒地落下,他隻能模棱兩可地在平板上再打下一行字,“我沒有咒殺傅明川。”
***
“老天師,您覺得,他這次……還是在撒謊嗎。”
裴淨回想著時霧打那一行字時候涕淚漣漣的表情,以及他身上青紫的痕跡,“如果14天內麼有救回明川,他應該就會作為惡鬼完全死去,再也無法複活。難道說,阮安隻是想拖時間……”
“他故意被傅明川折磨,其實是想博取我們的同情。”
裴淨想得很深,他依舊客觀地相信更多證據指向的最開始那種猜測——時霧是個隱藏的厲害天師,前麵四個人都是被他用某種可以逃脫天罰的方式直接咒殺。
畢竟豪門裡爭奪遺產,商圈裡得罪彆人,被‘□□’,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
他心底卻隱隱有些不安。
剛剛無論他怎麼問,阮安都無法解釋清楚,為什麼那些富二代們,隻要一和他談戀愛或者結婚,就會死的問題。
他隻是不斷堅持地重複指著一行字。
“我沒有咒殺傅明川。”
裴淨還在思索著,請來的護工卻忽然著急忙慌地從樓上跑下來,“不好了,阮小先生又昏過去了,我看他狀態很不對,一直在夢囈,像是中邪!”
他立刻跑回房間,拿起一根銀針刺破手指,點在時霧的眉心。
那人終於悠悠轉醒,一醒來就緊緊抱住裴淨,嘶啞著喉嚨,“你彆走,你彆走!你走了,他就又會來找我了!”
這是。
惡鬼開始把他拽進夢裡折磨了。
他如果不是被咒殺的。
怎麼可能會化作怨氣如此深重的惡鬼。
裴淨感受著他發顫的身體,以及哽咽地哭聲,心裡頭一次陷入如此劇烈的掙紮——
阮安甚至能夠騙婚到傅明川這樣的人。
他一定是個演技相當好,並且,十分善於利用男人憐憫心的人。
他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給我一道符好不好,求你了,隻要一點點血……”
時霧緊緊的抱住了他,哭著懇求道,“我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求你了,我隻想換一道符……”
“你說,每一次隻要你入睡,明……惡鬼就會找上你。”
裴淨皺著眉頭,“我不能聽你的一麵之詞,這樣,你讓我入你的夢,我要見明川,正好,我也有話要問他。”
好啊!
你們快見麵!
快點攜手合作一起去查主線,打反派!
時霧忽然看到了希望——劇情好像又能掰回來了。哪怕是以他的夢境為媒介也可以,隻要能讓主角攻受見一麵就好啊!
裴淨再看向了身後的老天師,寬慰道,“沒事,我天生體質特殊,再強的惡鬼也無法輕易傷到我。”
他看向時霧。
時霧卻表現得心有餘悸似的,“還要……再回去夢裡嗎。”
“嗯。”裴淨不容拒絕地點頭,“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到底說的是實話,還是騙我。也許,那惡鬼根本就不是明川,也許,從頭到尾,就是你在作惡。”
“阮安,想要取得我的信任,必須要付出一定代價。”
裴淨擦去他眼角的淚珠,“你放心,我會儘可能保護你的。”
時霧眼底燃起一點希望。
“那這次入夢回來後,你願意畫一張符給我嗎。”
“如果你沒說謊,那人真的是明川的話。可以。”
時霧似乎終於下定決心,他咬著下唇,蒼白的嘴唇被咬出一點殷紅。
“好。”
一串係著鈴鐺的紅繩綁在裴淨的手腕上,那天師脫下了時霧手上礙事地碧玉珠串,將紅繩纏上,再燒了一點符水擦去時霧眉心的那點血跡。
將係在繩中間地符紙直接點燃。
符紙由明黃色的火焰漸漸化作詭異的綠色。
二人緩緩閉上眼。
裴淨一入夢就開始尋找時霧。
這裡……好像是個拍賣會場,裡麵人群熙攘。
這對於他來說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夢境,但是對於時霧來說,應該是個連續夢。所以,他們一進來就分散了。
他忽然意識到,如果時霧沒說謊的話,惡鬼報複的夢境場麵可能場麵會有些殘忍。
畢竟,人是可以在夢裡不斷被折磨,甚至殺死,醒來後卻完好無缺的。
想到這裡,裴淨剛剛還懷疑時霧是在撒謊的那種猜忌心一瞬間煙消雲散。
擔心的情緒如同老樹在心裡紮根。
越蔓延越深。
他腳步急切起來,在各個座位之間來回走動,可這會場實在太大了,裡麵還存在著十幾個分會場。找人猶如大海撈針。
他額頭都沁出了冷汗——不應該這麼突兀地進來,他至少應該先問清楚,剛剛時霧夢境斷掉的地方在哪裡。
他必須儘快找到他。
終於走到最後一個私人拍賣會場時,他似乎隱隱聽到熟悉的啜泣聲。
他猛地推開房門。
著實沒想到——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這樣的場麵。
“怎麼樣,還是不說嗎。”
拍賣台上,漂亮的少年被拍賣會的人摁著坐在漂亮的牛皮軟椅上,猶如一個貨品被展示。身上墜夾著著綺麗又漂亮的珠玉,一道道精細的金色鏈條裝飾著精瘦的腰線,猶如最珍貴的稀有品。
牽一發而動全身,他的腰發著抖,似乎早已承受不住。
兩頰緋紅,鬢角頭發濕透,沾在臉上。
少年的身體裡,似乎還有什麼一直在折磨著他。可他卻隻能被迫坐在高檔的椅子上,垂著腦袋,起不來身。
裴淨瞳孔驟縮,“阮安!”
他要衝過去,卻被夢境裡滿身煞氣的安保直接攔住。
“先生,請不要擾亂拍賣秩序。”
不遠處,坐在高椅上一直隻展露出一個背影的男人緩緩站起來,周身都繚繞著黑氣。他緩緩轉過頭
看到裴淨,眼神滿是陰鬱和瘋色。
“你把我給你的珠串,送給他,是不是。”
“不是……沒有……”時霧斷斷續續地哭著,那聲音虛弱到極點。
“傅明川!”
裴淨眼底怒意橫生,“你放開他——”
房間裡的燈光開始漸漸變暗。
時霧忽然開始後悔帶裴淨入夢,因為這好像反而讓傅明川本來已經消解些許地戾氣再一次激增。
“我說過吧,我是你的誰。”
時霧低著頭,很小聲地回,“是我的丈夫,唯一的……丈夫。”
“勾三搭四的後果是什麼。”
“被……丈夫,狠狠地懲罰,直到……不敢再犯……”
傅明川穿得板正又體麵,倒是很像他生前的品味,可是,裴淨卻又覺得化作厲鬼的他好像完全變成了另一個完全相反的人。、
暴戾又陰鬱。
“那麼,現在回答我。”
“裴淨是你的新獵物,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