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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鋪離渡口不遠,幾人沒走一會兒便到了。
“進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張雲把筐放下,找了個陰涼處坐著,對許三七擺擺手。
許三七應了一聲好,又說“要是太費時間,雲姐你不用等我。”
張雲點頭說知道了,催她快進去。
說是鋪子,其實不大,進門先看到的是一堵擋得嚴嚴實實的高牆,上頭寫著“當”字。
許三七繞過高牆,才看見比人高的櫃台,站櫃的夥計兒佝僂著背,見來人也隻是瞟了一眼,視線沒在二人身上多停留。
待她走到櫃前,那夥計兒才開口:“什麼物件兒?”
許三七把木簪拿出來,放在櫃台上。
隔著木欄伸出一隻乾瘦的手,取了簪子很快又縮回去。
“死當?”
許三七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答“以後會來贖。”
夥計兒撥了撥算盤珠子,發出幾聲清脆的響來,語調未變:
“一百五十文,紅木簪一隻,行就在這按個手印。”
許三七沒說什麼,心想活當壓價果然低,但城裡就這一家當鋪,她急著用錢,也隻能這樣了。
畫了押,許三七拿到沉甸甸的一串兒錢,牽著小棗走出鋪子。
張雲沒走,一直在外頭等著,見兩人出來也隻是詢問她們接下來怎麼打算的,“先去城裡的糧鋪?”
許三七也沒藏著掖著,“雲姐,當了一百五十文,我想先去內市看看。”
張雲算了算價錢,點點頭,覺得這樣也好,“行,那我和你們一起。”
這兩月穀價漲了些,她正好去瞧瞧有沒有賣黍的,回去也好和爹娘商量今年怎麼囤糧。
有張雲陪著,許三七自然樂意,“那好。”
等回到集市,外圍的攤子照樣熱鬨著,隻不過擺攤的人多數已是換過一輪,那個買雞蛋的姑娘也收了攤,原本她擺的位置上現在是個中年男人在叫賣,麵前擺著各樣的瓦罐。
張雲告訴許三七,這樣的集市七日才有一次,“平日裡也能來,就是不像今日這樣熱鬨的。”
內市則是隻有趕集這天才開。
許三七倒是想再買幾個罐子陶碗的,但目前最要緊的還是糧食。
“叔,這蜀黍怎麼賣?”兩人在內圈逛了好一會兒,張雲才看準了一家,開口問價。
蜀黍其實就是沒去殼的黃米,煮出來粘牙的很,可以做糕,也能混著白米煮粥。
“六十文一鬥。”攤主見有人問價,將剩下的幾個麻袋也都解開,捧了一小把出來讓她們看成色,“是今年新收的。”
也就說了這麼兩句,他就沒話了,兩手交疊在一起,看著很局促的樣子,許三七注意到這人皮膚曬得黝黑,應該是個老漁夫。
“行,給我量一鬥吧。”張雲數出六十個銅板交到攤主手裡,遂又對許三七說,“這個價算低了。”
許三七瞧著也好,但一鬥有些多了,她便隻要了一半。
三十文的蜀黍稱完也有一小袋,拎在手裡有些分量,許三七心裡這才有了些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