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七上前一步將她護在身後,正如剛才張雲在院子裡護著她那樣,語氣有些冷:
“不必張家二叔費心了,張太爺要是問起來,我上門的事大可不必藏著掖著,隻不過我現在身無分文的,家裡又有兩張嘴要吃飯,那二兩銀子......”
赤裸裸的威脅,這下就算張宏是個草包也聽出來了。
大抵是這聲二叔打了他的臉,張宏眼神變得陰冷,像是毒蛇一樣盯著兩人,“是嗎,看來是我高估你這丫頭了,就是要飯的也不會進人家門口,你膽子大得很啊。”
許三七眉眼未動,語氣依舊,“張二叔也說了那是要飯的,我若上門,那是要債,就是府衙的人來了,也說不出我什麼好歹來。”
話音一轉她又道“哦,差點兒忘了,張二叔你今年也武試?”
張宏被戳中痛處,他今年二十有九,考了許多年都未中,外人都道他武考是個幌子,好吃懶做找個借口讓哥嫂養著罷了。
被一個小輩兒戳穿,張宏怒極,整張臉脹得通紅,拳頭也握緊了。
隻不過想到欠銀和府衙,強壓著沒發作,眼神死死地盯著許三七,心裡暗啐:
幾日未見,許家這個女兒就變得如此牙尖嘴利,想來從前再富貴也如何,人窮酸來了都是一個樣兒。
許三七也沒打算一直站在這兒和他扯皮,懟完就轉頭拉著張雲就走,直到走遠了,回頭發現張宏還停在原地看她們。
有病!
......
張雲到許家的這一路上都像是跑了魂,直到進了門,被小棗撲了了滿懷才回神。
“阿雲姐姐來了!”小棗已經在家等了好一會兒了,阿姐去借東西未免也太慢了些。
“哦哦,我來幫忙。”張雲說完,頓了頓又去看許三七的臉色,瞧她正笑著逗妹妹的模樣,鬆了一口氣。
“雲姐。”許三七突然喊她。
“啊?”張雲被她這聲嚇一跳,臉上閃過慌張。
許三七放緩了語氣,但說出來的話很鄭重“你以後要是有什麼難處就來找我們。”
雖然她現在自身難保,但一間空屋子許家還是騰得出來的,她看得出來張雲在張家的日子不好過,自己是外人不好說什麼,過什麼樣的日子還得是張雲自個兒選。
“我知曉。”張雲心裡浮現出茫然,像是剔除了某些空蕩蕩的牽扯之後,有什麼東西托住了自己。
許三七隨後說了些彆的,簡單揭過了這事兒,話頭又回到了種菜上。
幾人在院子裡找了塊不錯的地,能曬到太陽,不會太靠近屋子,也不會阻擋人過路。
“早知道問問我娘了。”張雲拿著鋤頭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她很小的時候就隨母親到海城來了,這兒的人是不種地的。
“鄒姨老家是哪兒的啊?”許三七一邊挖坑一邊問。
張雲幫著把挖出來的土掃開,想了想,“我爹娘都是天權來的,我爹是行商,出門前說是去北邊做一趟生意,後來好幾個月沒傳回來消息,娘就帶我來找......”
開陽的南城接枕河,以枕河為界西為天權,南為搖光,東為天璿,開陽的北嶽接山地,再往北去可達天樞,天樞以西過大漠是為天璣,以東過密林為玉衡,開陽地處中部,溝通南北,確為商賈雲集之地,所以她們才找了來。
她那時不記事,跟著她娘四處奔波打聽消息,之後在海城碰見和她阿爹同行的人,說是當時走水路翻了船,半數人都被浪卷了,她爹也沒了,鄒萍才死了心,留在了海城,再後來就改了嫁。
許三七不知裡麵還有這趟子事兒,有些後悔問了,“沒事,不就是開田,咱們就當是摸著石頭過河了,還能有我不知曉的?”
說完還叉著腰衝她們挑眉。
張雲知道她是逗自己開心,轉而也笑她,對著小棗說“瞧把你姐厲害的!”
小棗跟著掃土,不一會兒臉上就變得灰撲撲的,聽了還以為真的在誇許三七,也學著自己阿姐的模樣叉腰。
“小棗也厲害!”
這下兩人都被她逗笑了,許三七笑得險些失手用鐵鍬砸了自己的腳。
好不容易挖好一個坑,許三七擦了擦頭上的汗對妹妹說,“厲害的小棗,能不能幫阿姐從屋裡把上午買的那袋子苞穀拿出來啊?”
小棗一聽這前綴,哼哧哼哧地就跑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