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2)

折嬌姝 連理芝芝 4764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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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乾十五年,帝後薨。

時年謝靜姝九歲,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慟哭到幾近暈厥。宮女們知道公主是為何而哭,都不敢上前去勸慰,隻盼公主能哭夠,將悲傷的情緒全部宣泄出來。

最終來掀開她棉被的是太子。

謝檀弈渾身籠罩著一股陰鬱的殺氣,像是刀口舔血的窮凶極惡之徒。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皇兄,哭聲刹那間停止,又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這時崔內侍匆匆忙忙趕過來,遞上一個錦囊,“殿下,您東西忘帶了。”

錦囊裡裝的是串佛珠手持,沉香十八子,有股很好聞的寺廟香火氣。謝檀弈將它捏在手裡,渾身的煞氣似乎被壓下去大半。

謝靜姝這才敢大著膽子靠過去,輕輕地抱住皇兄的腰。熟悉又濃重的檀香味撲鼻而來,幸好,還是她的皇兄,不是幻化成人形的妖怪。緩緩閉目,不受控製的眼淚如泉水般湧出,打濕腰部的衣裳。

似乎沒料到妹妹會突然過來抱住他,謝檀弈怔了怔,隨即抬手輕輕撫上小姑娘的腦袋,“瑛瑛,一會兒皇兄要送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謝靜姝吸著鼻子抬頭看他,兩顆水汪汪的大眼睛腫得像核桃。

嘴角扯出一個笑,謝檀弈用手將她滿臉淚痕拭乾淨,“去感業寺住一段時間為母後祈福,然後等皇兄來接你。”

臨行前,她被謝檀弈送上馬車,發車之際,她拉住謝檀弈衣袖,終於問出了那個憋在心裡很久的問題。

“皇兄,你為什麼看上去一點都不難過?母後薨逝,你也未曾流過淚。”

豈料謝檀弈竟是笑了,越笑越大聲,顯得有些癲狂。

她怔怔地看著皇兄,驚訝地張了張嘴,不明白皇兄為何是這般反應。

謝檀弈終於止住笑聲時,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瑛瑛啊,難過改變不了什麼。既不能讓母後活過來,也不能讓該死的人死。”

那時她年紀太小,既聽不懂這話中的深意,也不知道皇兄口中那該死的人是誰。

說完這句話,謝檀弈一點點鬆開她攥緊衣袖的手,“好好在寺裡祈福,這段時間宮裡的事不要打聽。”

這句話她倒聽懂了,隻是不明白皇兄為何讓她這樣做。但她還是看著皇兄滿是霧氣的黑眸,用力地點了點頭。

馬車開動,她掀開車簾探出頭,外麵正在起風。蕭瑟的秋風卷著落葉吹動少年淺雲色的衣角。

車離得越來越遠,皇兄頎長的身影便一點點變小。風也越刮越大,一片巨大的楓葉遮住她的眼睛,待取下來再看時,已經遠得看不見皇兄身影了,隻餘下一條淺淺的皇宮輪廓。

年幼的她還不知道,不是所有的難過都會以哭的形勢表現出來。她也沒發現皇兄放在白袖下的手,正無比用力地捏著一串佛珠。那是被層層壓抑著的、由悲傷轉化而成的仇恨。

每天都做著重複的事,所以山寺中的日子過得很快。自初秋到隆冬,已過三月有餘,可並未有人上山入寺來接她回宮。她甚至沒收到一封來自山寺外的書信,每日青燈古佛相伴,像是被人間遺棄。

徽乾十五年冬季的雪下得比往年更厚,山上的雪又比山下的雪冷,無數片雪花層層堆疊,壓垮掉幾根挺拔的鬆枝。

雪夜明亮,屋簷下的燈籠裡的燭火含蓄地發著光。披著裘衣,謝靜姝蹲在門前玩雪,漫漫長夜,暫時還不願入睡。

抓一堆雪捏緊團成團,兩個大小不一的雪球按在一起,再把樹枝戳進去當做眼睛和嘴巴,就成了一個雪人。她做了七個雪人,父皇、母後、皇兄、高媽媽、陸昭、翠禾,剩下那個圓滾滾的是自己。

風聲忽然變猛,燈籠裡的燭火也不安地開始搖晃。

“阿嚏——阿嚏——”被風吹了一臉雪,謝靜姝噴嚏打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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