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林痕脖子就流出更多的血,一點點洇濕衣領,他今天穿的是趙喜特意找來的白衣,說是白衣看著乾淨乖巧,權貴最是喜歡乖巧沒有心機的。
看來,趙喜的心思要白費了,林痕心想。
不,可他還不能死,他娘還病著在臨溯受苦,他要是死了,他娘怎麼辦,那樣就沒人幫她了。
不能死。
林痕思維快速地轉著,陡然反應過來顏喻的手法並不果決,隻鈍刀磨肉般折磨著他,而王牧,顏喻則是直接下令讓人殺了,甚至連手都懶得動。
以顏喻的狠決,若真打算殺他,不可能與他耗著浪費時間。
至於原因……
若顏喻隻是喜歡他的臉,那幸好他這張臉還好好的;若這張臉之外,他對顏喻還有那麼一丁點的作用,那他就更應該慶幸了。
總之,原因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他隻想抓住這一絲可能的希望賭一賭,萬一賭對了呢?
認清處境後,林痕詭異地平靜下來,他強迫自己忽略脖子上尖銳的疼痛,膝行一步抓住顏喻的衣擺。
他擺出權貴都喜歡的,乖巧可憐的樣子,說:“大人,我真的沒有勾結陸將軍的打算,隻是想讓他救救我娘親,求您饒我一命,我會聽話的。”
顏喻沒說話,審視他的桃花眼無波無瀾,似乎在猶豫。
林痕猜,顏喻是想看他能聽話到什麼程度。
隻有一次機會,賭對了討了歡心他就還有生機,賭錯了或顏喻不滿意,顏喻隻需要輕輕一按,他就會血濺當場。
林痕心臟幾乎快要衝出胸腔,他勉強維持住鎮定,歪下頭,腦袋蹭在顏喻的膝頭,動作很慢,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腦袋旁邊是顏喻空閒的手,他蹭過去,臉頰貼上顏喻的手背,以一種十足討好依賴的姿態。
時間像是被空氣中的死寂凍住,停止了流逝。
林痕也不清楚過了多久,隻知道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在一次突襲的銳痛後撤離,“哐當”一聲砸他腳邊,後頸被冰涼的手捏住,他被迫仰起頭。
林痕到底還是怕了,睫毛顫著,漆黑透亮的瞳仁中映著跳動的火簇,不知何時,上麵已經布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你該慶幸,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顏喻說完,鬆手起身,走出刑房。
心臟跳得劇快,林痕有些受不住,他看著人離開的背影,劫後餘生後,是脫力般的疲憊,從身到心。
第二次了,顏喻誇他眼睛好看,林痕心想。
侍衛守在門外,他跟顏喻進了臥房,見顏喻要脫衣,他就上前伺候,隻可惜他做不熟練,手也止不住地抖,好幾次都差點扯到人的頭發。
換好後,顏喻著中衣坐在床沿,打量一旁局促的少年,他剛剛是真的想殺了林痕的,畢竟私自出宮聯係朝臣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至於把人殺了之後會出現的問題,雖然麻煩了點但不會處理不了。
隻是當林痕小心翼翼蹭他手背時他又改了主意,這樣滿身是刺又不得不朝他翻出肚皮的小刺蝟,他不介意多玩一段時間。
更何況,這小刺蝟長得太好看了,他向來容易對漂亮的東西心軟。
他朝林痕揚了揚下巴,不耐煩道:“衣服脫了。”
林痕脖子上的傷口不小,又沒人幫他止血,一路走來雖然不流血了,但脖子上也糊了一層凝住的血塊。
在滿頸殷紅的對比下,臉色更顯蒼白,他抿了抿唇,不再試圖逃避,抽開了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