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卻詭異地平靜下來。
“右眼吧。”江折興奮出聲。
“好啊,不過很可惜,本官最喜他那雙眼睛,尤其是右眼,舍不得。”顏喻慢悠悠道,“不過你的那隻倒是可以。”
“什麼!顏喻你什麼意思?”江折反應過來,大叫。
“不用懷疑,字麵意思,”顏喻說完,喊了聲“林痕”,讓人過來。
被叫的人正錯愕地盯著他,似乎在和江折一同質疑他的話,顏喻挑眉,也不著急,靜靜地看著。
不是開玩笑,林痕肯定,手上蓄勢就要往下砸。
“林痕!”顏喻又喚了聲,他止住動作,看向顏喻,目光不解。
顏喻歎了口氣,道:“過來,不要臟了手。”
聲音很溫柔,隔離於天地嘈雜之外,穿過雨幕直達心底。
林痕動了動眼珠,不太情願地起身,走到顏喻身邊。
“大人。”林痕喊了聲,聲音沙啞。
“再靠近些。”
林痕頓了頓,又靠近兩步,小心不讓自己滿身泥汙碰上對方的衣物。
淋在臉上的雨突然變少,林痕抬頭,見是顏喻歪了歪傘。
“我不用打傘,大人。”林痕看著顏喻的眼睛道。
顏喻看了他一眼,沒理,而是握住他顫抖的手掌,溫柔地捏了捏。
“程風。”
身穿黑色勁衣的人影突然出現,抽劍,在江折驚恐中靠近,劍尖刺入眼眶,挑出江折的右眼珠。
哀嚎淒厲刺耳,顏喻皺了下眉,吩咐程風:“你留下來處理,找到同夥,全殺了。”
“是。”程風抱劍回複,劍尖上的血被雨水衝刷了乾淨。
林痕蹲下想把書撿起來,可書頁已經在踐踏和雨勢中被碾碎,拿不起來了,林痕看著書頁上越來越濃的紅色,一時間想不起來該做些什麼。
“起來,跟我回去。”顏喻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林痕點了點頭,起身跟在顏喻身後。
傘隻有一把,顏喻不怎麼溫柔地把人往前扯了把,拉進傘下。
林痕始終悶不做聲,顏喻轉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卻沒說什麼。
坐上馬車,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林痕一身泥水窩在角落,死死按著胸口那一小塊布料,睫毛垂得很低,打下的陰影遮住漆黑的瞳仁。
顏喻看了眼他剛凝了血的額頭,以及沾了不知誰的血的紅腫指節,心情不算好:“今日怎麼回事?”
他今日進宮陪了江因一會兒,看時間還早就準備直接捎上林痕,沒想到半路聽見打鬥的聲音,等他在竹林中找出聲音的來處時,林痕已經被擒住了。
他看見的正好是這人拿頭撞人的一幕,動作凶狠利落,不要命。
胳膊從掙脫侍衛的鉗製時,他似乎聽見了骨頭脫臼的聲音。
很意外。
他一直認為林痕是即使被欺負了也不聲不響的類型,就算不甘也不會表現出來,更不會反抗,不然他當時也不會在冷宮牆角看見他被揍得頭破血流。
“你不是最會分析利害,審時度勢嗎?今天怎麼想不通了,還以一對多,用這一身傷換個贏可劃算?”見林痕不答,他又問。
“不劃算……”林痕答,聲音很悶。
顏喻歎了口氣,正要勸人以後不要逞能,就聽見林痕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