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桌案後,說書人抑揚頓挫,此時扶額歎息,麵色為難,成功將堂下聽客的情緒調動起來。
啪——
驚堂木落下,召回聽客發散的思維,老人縷了把花白的胡須,手指朝半空重重一點,揚聲繼續。
“恰在此時!馬蹄聲起,塵土激揚,賊人見勢不妙,倉皇逃竄,馬車悠然而至,垂簾挑起,探出一天仙女子,那女子膚白如雪,柳葉彎眉,朱唇開合,道出一聲婉轉秒音‘這位公子,可是有什麼難處?‘”
老者掐著嗓子學女子腔調,引得堂中哄然一聲,笑聲四起。
“切,真沒意思,”容遲把雅間的簾子放下來,失望道,“不是說今天講權臣和質子的愛情故事嗎,怎麼還臨時變卦,這書生小姐的故事都講了多少年了,他們怎麼還沒膩。”
顏喻正饒有興致地沏茶,回道:“我說你怎麼突然有興致拉著我來聽書,原來是等著看我笑話呢。”
“對啊,”容遲一屁股坐回凳子,“我可是看過那本子的,嘖嘖,不得不說,老百姓的想象力真的無窮,不然你看這書生小姐的故事,講了多少年了,年年不重樣,還一直有人買賬!”
顏喻停下動作聽了聽,下麵正好講到兩人一同回京,書生有女子接濟幫扶著,越活越滋潤。
一來二去間,兩人私定了終身。
關係敗露,女子的將軍父親不同意,屢屢阻撓。
老套到掉牙的故事,倒是講得妙趣橫生。
說笑聲不絕,聽者神色各異。
“他們知道這是講的陸伏煙和林修溯嗎?”容遲探著脖子往下看,自言自語,“應該知道吧,畢竟以前可沒人敢想女子當兵打仗。”
顏喻搖頭:“這麼多年,早改得麵目全非了吧。”
那兩人相遇相知時,他也才還是一個隻知啼哭嬰孩,所謂了解也隻是道聽途說,這麼多年,故事早就在傳唱中改了一遍又一遍,至於真相到底是何,怕也隻有當事人清楚。
“多麼美好的愛情啊,最後還是形同陌路了,”容遲磕著瓜子,“果然,真愛難敵物是人非。”
他得出結論。
“這家的龍井還不錯,嘗嘗,”顏喻把茶推到對麵,漫不經心道,“萬一兩人剛開始就不是真心相愛,倒也對得上這個結果”
“那麼轟轟烈烈的愛情,怎麼可能是假的,還是說,你知道真相?”容遲反問。
“不知道。”
“那你還說,緣分這事不是你說算計就算計的,彆往這安官場那一套,而且,我聽說林俢溯剛開始根本就不知道陸伏煙是將軍女兒。”容遲堅持這就是美好的緣分,隻不過愛情終究抵不過歲月磋磨。
顏喻不置可否,相愛也好,算計也罷,他對此不感興趣。
“誒,對了,他們兒子在你手裡啊,問問不就知道了。”容遲突然想起來。
“他不知道。”顏喻答。
“怎麼,你問過?不是不感興趣嗎?”
“沒問過,猜的。”顏喻道,容遲一說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半個多月沒見林痕了,上次見麵還是在那個小破屋裡。
容遲察覺不對,問:“有情況!怎麼回事,膩了還是煩了?又或者那個小崽子不懂風情惹你生氣了,不應該啊,不解風情的不應該是你嗎?”
顏喻沒好氣地看人一眼,“那孩子正傷心著,再找他不怎麼道德。”
“喲,我還以為從你當上攝政王開始就把道德扔了呢。”
顏喻隻當容遲在放屁,沒搭理。
他的道德的確早在生死浮沉中消磨殆儘,隻是徒留一點,分在了父母親情上。
他不是沒體會過失去至親的痛,說起來,他是在一瞬間失去幾乎所有親人的,當年刑